這個時候，一陣「砰砰」的敲門聲傳來，路明非遲疑地站起來開門。他有點擔心是正義協會的人又來拉他加入。

不過還好，路明非看見來人後鬆了口氣，來的是古德裡安教授。

古德裡安教授滿臉喜氣洋洋，走進來第一件事就是大力地拍著路明非的肩膀，「嗨！孩子，我為你驕傲！一天之中你的名字已經傳遍整個校園。」

謝謝，並不想這樣。路明非他隻想做一個安靜的美男子。

「您這麼晚來，有事麽？」芬格爾問。

古德裡安教授把一隻信封遞給路明非，「我是給你送學生證來的，有了這張卡，就可以在全校範圍內享受『S』級的特權了。還有，明天是3E考試的日子，你準備好了沒有？」

「3E考試？」路明非有些疑惑，「什麼3E考試？」他之前並沒有聽說有關於這什麼3E考試的事情啊。

「小考試，對別人來說也許有點頭疼，對『S』級的你來說輕而易舉。」

「考什麼？是標準化考試麽？只有選擇題和對錯題麽？」

「龍文而已，就是龍類的語言文字。」古德裡安教授輕描淡寫地說。

路明非差點一口氣沒上來，什麼龍文？他剛剛聽到了什麼？龍也寫字麽？世上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是龍類的文字嗎？」路明非強裝淡定。

「可以這麼說，」古德裡安教授贊同的點了點頭，覺得不愧是S級的路明非，在面對未知的事物，還是能保持著淡定。

「你有龍族血統，可以說龍文是你的母語之一，不用學，龍文是隨著血脈流傳的記憶，你是『S』級，龍族血統純度驚人，看到龍文，你自然而然地就能理解。」

古德裡安教授雙手搭在路明非的肩上，直視他的眼睛，「明非，集中精神，聽我的每一個音！」

一串從未聽過的捲舌音從古德裡安教授的嘴裏迸發出來。這是一種難以想像的發音方式，渾濁嘶啞的聲音中帶著君王般的威嚴，彷彿教堂的鐘鳴。

路明非愣住了，獃獃地看著天花板，臉上流露出悲傷的神情。

古德裡安教授看著路明非這種難以言喻的悲傷神情，都有些不忍心打擾到他。此時的路明非，真的像是一個落魄的君王，擁有著無與倫比的悲傷。

「讚頌我王的蘇醒，毀滅即是新生。」古德裡安教授低聲解釋，「明非，你感覺到太古龍皇的聲音了麽？看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你懂了！」

他轉向芬格爾，「看，這就是『S』級的實力，你還是『A』級的時候，對於龍文也沒有這樣的敏感。」

芬格爾伸手在路明非獃滯的雙眼前搖晃，「喲，看樣子是被精神衝擊到了，出現『靈視』效果了麽？思維中有龍文文字浮現麽？」

路明非這才從剛才那種莫名其妙的悲傷中緩過勁來，就聽到了芬格爾的問話，他沒注意芬格爾到底問了什麼，只是下意識地「嗯」了一聲。

結果就看見了古德裡安教授和芬格爾都以一種頂禮膜拜，看大佬的眼神看著他。

「……？」路明非緩緩打出了一個問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古德裡安教授放心地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那這樣我就放心啦，有你這麼一個優秀的學生，我的教授評定就穩了。」

「教授評定？和我有什麼關係？」路明非不解，他還是沒有搞清楚剛才發生了什麼。

「好吧，我還沒評上這裏的終生教授，」老傢夥有些赧然，「進校十幾年，現在還是個助理教授，校長照顧我，把你分配給我，說你是前所未有的『S』級學生，潛力無與倫比，把你培養成優秀學生就像是紐約揚基隊贏得明年的職棒聯盟冠軍那麼簡單。那我就能評終身教授了。」

路明非察覺到了一絲不對：「你不是說自己原來是哈佛大學的教授麽？」

「是啊，可哈佛大學的終生教授要轉卡塞爾學院的終生教授，就必須成功培養過一個學生。」

路明非懵圈了：「就是說……我這樣一個『S』級學生，導師是一個沒有任何教學經驗的助理教授？」

「不能這麼說，我轉入卡塞爾學院還是帶過一個學生，他的名字叫做芬格爾……」老傢夥拍了拍站在一旁滿臉寫著「不關我事」的人。

路明非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被分到了芬格爾的寢室。一時間有些無語，攤上了這麼個導師和師兄，真的沒問題嗎？

「唉……」路明非深深感覺自己的大學生活一片昏暗。

……

「考試的縮寫是EEE，拚寫是ExtractionEvaluationExam，意思是血統評定考試。主要用於鑒定學生的龍族血統，龍族血裔對於『龍文』會有共鳴，共鳴時會產生『靈視』的效果，也就是自然而然會看見龍族文字浮現在腦海裡。」

芬格爾跟路明非解釋，「這能力對龍族血裔非常重要。龍族血裔有被稱作『言靈』的超自然能力，在他的『領域』內，他以龍文說出的話將成為一種規則。因此『語言』是龍族發揮能力的工具，對龍文不敏感的學生通常能力不足，經過3E就要降級，太差的勒令退學。」

「哦……」路明非淡定點頭。

看到了路明非的反應，芬格爾反而不怎麼淡定了：「這就是S級的自信嗎？根本不擔心過不了？」

「不是，」路明非面無表情的說道，「只是因為知道自己肯定過不了。」

芬格爾一拍路明非的大腿，有些悲憤地說道：「不要太謙虛了，過分謙虛就是驕傲了喂！」

路明非沉默了，他之前是有做過什麼讓芬格爾誤會的事情嗎？怎麼一個兩個都把自己當成什麼天才。

路明非不知道。

因為他一直以來都學著傻子兄保持著鎮靜的態度面對著卡塞爾學院亂七八糟的事，這反而在別人眼裏就是內心有底氣的表現。

路明非記得很清楚，當時傻子兄幫自己告白撐場子的時候確實高深莫測，實際上，事後傻子兄才告訴路明非，他其實很緊張的來著。

但是，越是這種情況越不能慌張。

路明非也就這麼照著做了。

沒想到效果竟然這麼好。

路明非苦惱地捏了捏眉頭，真誠的望著芬格爾：「師兄，我是真的聽不懂龍文啊！」

「別在開玩笑了，」芬格爾語重心長，「你要是真的聽不懂龍文，就要被洗腦，然後打回原來的地方了。你入學時簽了保密協議的。」

路明非很淡定的搖了搖頭：「沒有，我沒簽，看不懂那個拉丁文。」

芬格爾嘴巴張的很大，上上下下打量了路明非，給路明非豎起大拇指：「厲害！」

「對了，」路明非看著不著調的芬格爾，發出了自己的疑問，「你為什麼在卡塞爾學院呆了八年還沒有被退學？或者畢業。」

「不戳人傷疤會死啊？」

「不會。」路明非說道。

「因為……孤獨啦。」芬格爾聳聳肩。

路明非本能想要吐槽，就芬格爾這種人，幾乎就差去主持脫口秀了。

可是，路明非忽然又想起了傻子兄，明明在網絡上沒怎麼察覺，但是自從在線下見面之後，路明非就感覺到了，在那個喜歡背地裏吐槽很開朗傻子兄，是那麼的孤獨。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一人了。

路明非也就沉默著，沒有說話。

芬格爾看見路明非的沉重表情，還以為是自己說的話，引起了路明非的共鳴。便開口解釋：

「擁有龍族血統的人不算真正的人類。血統會給你帶來『言靈』之力，同時會讓你和人類產生疏離感。

「當你獲得『言靈』之力後你會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你不是個普通人，只有在同類中孤獨感才會消除，所以龍族血裔會自然而然聚集在一起，這是基因決定的。這種孤獨感稱作『血之哀』。」

芬格爾說著，就拍拍路明非：「沒關係，我知道你有很沉重的『血之哀』，畢竟是S級。我們在芝加哥火車站的時候，我看你老自己發獃，你肯定是因為太孤獨嗎？」

「孤獨嗎？」路明非想的是另一件事情。他在想傻子兄。

難不成……傻子兄也具有血之哀？

傻子兄也不是人類？

或者說傻子兄是龍族的混血種嗎？

「有人陪伴你，你也會覺得孤獨嗎？」路明非想不明白，明明有他和老唐在陪著傻子兄，為什麼傻子兄還是有著那麼沉重的孤獨？

芬格爾也看著路明非，銀灰色的瞳子裏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那種難以言喻的孤獨的共鳴，傳說中的「血之哀」？路明非說不清楚。

但是路明非覺得，芬格爾好像誤會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