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恆旳注視下，張一眼低著頭匆匆來到信託商店門口，他看都沒看擋在門前的這個人，錯身繞開便準備推門進去。

「張師傅。」

楚恆連忙出聲叫住了他，眼神有些複雜。

這久違的招呼聲，讓張一眼楞了一下，他停住腳好奇的回頭望過來，見叫他的人竟然是楚恆這個二五眼，高興的笑了起來：「你小子怎麼跑這塊來了？」

剛說完，他面色便露出恍然之色，指了指商店裏頭，笑道：「又來撿漏了。」

「唉，閑著沒事，來逛逛。」楚恆笑這點點頭，目光在他清瘦的臉膛上停留了一瞬，旋即說道：「您這是怎麼茬啊？」

「問的不廢話嘛，你瞧我這打扮，還能是怎麼茬？」張一眼扯了扯身上的衣裳，臉上掛著自嘲的笑：「我現在不在文物商店工作了，改在回收站上班，穿這身葉子不正合適嘛。」

「謔，您這不收文物改收破爛了啊。」

楚恆揚揚眉，腦子裏瞬間浮現起上輩子看電視劇時一為靠著收破爛發家的韓姓大佬，於是便道：「您這也是好工作啊，就憑您這本事，得弄倒不少好物件吧？」

「嘿，連這個你都知道？你小子得虧沒長毛，不然都得上樹了！真是猴精猴精的。」張一眼一聽樂了，旋即把抱著的東西夾在左手胳肢窩底下，空出右手對他搓搓手指，笑道：「來跟煙，怎麼幾個月沒見，一點眼力見都沒有了呢。」

「我這不是讓您這打扮給嚇著了嘛。」楚恆笑著摸出煙，給他遞過去一根，興緻勃勃的問道：「張師傅，跟我說說唄，您收破爛弄沒弄到什麼好物件？」

「特娘的小聲，怕旁人聽不見嗎？」張一眼白了他一下，吧嗒了口煙後，抬步離開商店門前，走向旁邊角落。

楚恆見狀連忙跟上。

倆人來到沒人地方，張一眼才停下腳，他笑眯眯的看向楚恆，目光閃爍了幾下後，用充滿誘惑的語氣說道：「好東西肯定是有的，而且還不老少，戰國的龍佩，人當玻璃賣我，商朝的三足鼎，都帶著銘文的，我給按廢銅價收的，還有宋代王夢溪的山水，我跟舊報紙一塊收上來的，就就這麼跟你說吧，我一天要是收不上十件東西，那我就算是白乾！」

哎我艸！

丫比我都賺啊！

楚恆立馬就酸了，想到自己起五更爬半夜的去顏沐澤的送糧食，到頭來都沒人家收破爛賺的多，不由得悲從心來。

到底誰特麽主角？

他怎麽怎麽嘴，眼饞的問道：「張師傅，您領我去您那摟摟成不？」

「想看啊？」張一眼咧嘴笑了笑，伸手拍拍乾癟癟的肚皮，道：「你張師傅我今兒早上就吃了一口窩頭，現在肚皮都能敲鼓了，走不動路了。」

「得，前頭就有飯店，我請您撮一頓去。」楚恆現在最不差的就是錢跟票，二話都沒說，拉著張一眼就走向不遠處的一家國營飯店。

到了地方，倆人在服務員那一視同仁的招待下，選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下。

張一眼也沒跟他客氣，就跟吃怨種似的，張口點了足足四個肉菜，不過酒就只要了一杯散白。

等著上菜的間隙，楚恆忍不住又對老神在在的喝著白開水的張一眼問道：「誒，張師傅，您跟我講講，您這段都收著啥了？」

「太多了，一時半會也說不完，等會吃完飯，你自己擱看不就是了。」張一眼沖他擺擺手，自顧自的摸起桌上的煙點上一根，並順手把打火機放到了自己面前。

「那也成。」楚恆也拿起煙點上，又把火機揣進兜裡，接著又指著張一眼的身上好奇問道：「張師傅，您現在又不是沒有工作，怎麼弄的這麼慘呢？」

「哎。」張一眼吐了口煙氣，一臉無奈的說道：「我這人打小就愛老物件，為了這些玩意兒我不吃不喝都成，就我收上來的那些物件，要是送回站裡的話，就得當破爛處理掉，你說我哪能看著他們糟蹋東西啊，只能自己留手裏，完了自掏腰包給找補回去。」

「那您真是這個！」

楚恆翻翻眼皮，違心的給他豎了個大拇哥。

這貨絕對有戀物癖！

特麽為了點東西愣是把自己禍禍成要飯的了，這不有病麽不是。

再怎麼喜歡也得先吃飽飯再說啊！

接著楚恆又跟張一眼聊了聊古玩知識，直到飯菜上來了，他們才結束談話。

不是不想聊，是沒法再聊了。

好傢夥，張一眼就跟幾輩子沒吃過飯似的，東西一上來，甩開筷子就開吃，那嘴裏就沒斷過食物，哪有時間跟他聊天？

「您慢著點，別再噎著了。」

楚恆吃了幾筷子後，便默默放下了餐具，摸出煙點上一根，靜靜地坐在板凳上看著張一眼狼吞虎咽進食。

好一會，張一眼終於吃完。

四道菜，倆饅頭，外加一杯散白酒，被他消滅的一乾二淨。

連盤子上的油星都給舔了！

「舒坦！」

張一眼一臉滿足的拍拍鼓囊囊的肚皮，叼著煙愜意的說道：「上回吃這麼飽，我都不記著啥時候了。」

「那還不是你自己弄的，你要少收點東西，也不至於餓成這個樣啊。」楚恆莞爾道。

「你不懂。」

張一眼搖搖頭，緩緩站起身，招呼道：「走吧，領你見識見識去。」

「好嘞。」

早就等不耐煩的楚恆趕緊起來跟上。

少卿，倆人就回到了信託商店門口，取回了楚恆的自行車，一起向著張一眼家行去。

十多分鐘後，他們便來到一座小四合院門外。

拿出鑰匙開門進院，張一眼徑直的領著楚恆去了東廂房。

楚恆本以為會看到滿屋的古董字畫，可等他進屋一看，卻是光溜溜的一片。

除了幾件笨重的老傢具，他連一個碎紙片都沒見著。

就在楚恆想要問問張一眼到底在賣什麼關子的時候，張一眼突然走到床邊，轉頭對他招呼道：「吃多了用不上力，過來搭把手，把床幫莪移開。」

有密室？

楚恆突然來了性質，連忙快不上前，與他合力把床從牆角拉了出來，露出床下的青石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