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道長途正文卷第四百七十九章半個二品祝鳳丹比想的還要卑鄙。

當然，這也非常符合他的人設，既然你要動手，那就直接動手，小爺可不會和你玩什麼君子決鬥。

那種打架之前還要互相拱手，說一句：「請」的戰鬥，絕對不會發生在祝鳳丹的身上。

你要打，他肯定直接奉陪。

而且……絕對沒有君子一說。

祝鳳丹打架，目的性非常的強，動手的脈絡是很清楚的。

能偷襲絕不正面襲擊，能用陷阱肯定不跑到面前去衝突。

能拿世界群去撞伱，他絕對不會用法寶。

能用法寶，那絕對不會隻用是術法。

能用術法，就絕對不會徒手。

換而言之，就是一個很簡單的原則：

能打死的絕不打殘，能砍頭的絕對不砍手。

所以，在下一個剎那，祝鳳丹的身軀突兀的消散，然後，卻見地府的蒼穹之上，出現了四個星座。

這是每個巫覡都必然認識的東西。

那是，四相。

蒼龍，朱雀，白虎，玄武。

這不是『異象』之類的虛影，而是真正的星空！

無間地獄之中，真的出現了無盡的星辰，而這些星辰，組成了四相！

這是每個巫覡在不入品的時候都認識的東西，這是他們打基礎所用的四相之氣的來源。

比如李啟，李啟當初可是祭祀了整整一年的四相才終於晉陞九品的。

不過，一旦晉陞九品，低品巫覡們就很少接觸四相了，此時再祭祀四相，就基本不會得到回應了。

因為……品級太高了，八品巫覡甚至連祭祀四相的資格都沒有，作為統禦群星的天之四相，他們都是橫跨諸天的恐怖存在。

而不入品這種低級的存在反而可以祭祀四相，其實原因也很簡單。

巫神們親自出面，和四相洽淡，不知道用什麼代價，換取了所有巫覡在不入品的時候都能夠得到四相的回應。

這樣一來，所有的巫覡，基礎都會無比牢固，畢竟四相神氣所構築的人身小天地，堅韌程度遠超普通的雜氣。

而不入品之後，什麼等級才有資格以祭祀之法和四相溝通呢？

答案是——二品。

四相的星座出現在天空，龍王三太子和那位魔道修士，這二人心中一個咯噔。

「望秩遍禮群神，必致風雷之變，風伯清塵，雨師灑道，功成事就，有益於天地，若天地之更高厚然，能以其道配成高德……這是秩祝的手段……二品？！他不是自斷道途了嗎！？」那魔道修士忍不住大聲喊道！

而三太子甚至沒有喊出聲，只是呃了一聲——

因為，戰鬥已經結束了。

隨即，天穹之中的星空閃爍了一下，再度變成了地獄的陰暗天空。

四相親臨，秩祝的手段出現，僅僅只是一個剎那，一顆人頭就已經被祝鳳丹摘了下來。

「好了，我也待膩了，之後去給我徒弟送個外賣就走了，你們記得啊，觀察就好了，可別逾矩去以大欺小啊，不然，我會敲你家門的。」祝鳳丹手中拎著一個人頭，輕鬆的笑著。

語罷，在兩人僵硬的目光之下，他的身軀倏忽消失。

只剩下那位魔道修士和龍王三太子面面相覷。

「他……不是自碎內天地了嗎？這可是魔王親口告訴我的。」那位魔道修士，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

「是，不過看起來……好像影響不是那麼大，怪不得受到巫神寵愛，有底氣的呀，還好有這邊這個傻瓜幫我們探一下路，之後的事情，那就明了了，嗯，這邊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吧，之後只要等戰鬥結束，去和鬼帝告辭即可。」三太子倒是深呼吸幾口之後，迅速恢復了正常，挺了挺大肚子，繼續觀察遠方。

那魔頭也不說什麼，只是搖頭，似乎並不覺得剛剛死了個人會影響到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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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另外一邊。

李啟正在全身心的投入到戰鬥之中，他正在拚命的解析對方的道脈，爭取找出完美的破解之法。

真知道韻全開，無數的信息在李啟的腦袋裏流過，然後拆解，組合，和現狀結合，拚成一個個可以應用的戰術。

這是極其消耗腦力的時候，李啟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其中。

全神貫注，極致專心。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人拍了一下李啟的肩膀。

李啟差點跳了起來！

就好像是人在專心的時候被人嚇了一跳，李啟猛的轉身，抬手就準備一記術法轟出去！

但卻被一隻手輕輕拍了一下，術法全部驅散，一點痕跡都沒有出現。

李啟猛的抬頭，卻看見了祝鳳丹的笑臉。

他笑的相當囂張，手裏還提著一個李啟不認識的人頭。

「諾，徒弟，這個給你，這下師父可就不欠你的了。」祝鳳丹把人頭往李啟懷裏一塞，如此說道。

「欠……？」李啟愕然，但馬上就想起來了是怎麼回事。

當初，祝鳳丹面對人道至人們的時候，當場剁掉了兩顆人頭，都給了李啟，那兩顆人頭，被李啟在第一次遭遇天魔的時候，丟進三生古鏡裡，加速了三生古鏡的過載。

不過當時的時候，祝鳳丹說是給李啟出氣，但是當時來了三個至人，有一個被一位地仙救走了。

所以當時祝鳳丹說，欠了李啟一個人頭，以後再說。

如今，這算是……補上了？

那意思就是？

李啟反應過來，抖了一下，渾身汗毛立起，倒吸一口涼氣，手都開始發抖了，差點沒接住！

手裏這個頭，是三品的頭顱？！

他馬上看向祝鳳丹，卻發現，他已經消失了。

李啟隻覺得心臟都快蹦躂出來了。

他娘的，這是給自己的手裏塞了個會爆的手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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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啟震驚又惶恐的時候，祝鳳丹這邊，卻已經來到了無人的域外之中。

這裏不知道是什麼地方，但四周連星光都看不見，似乎是一處宇宙之中的荒涼地帶。

祝鳳丹再無半點瀟灑之意。

身軀崩碎，大量的鮮血灑出，整個人幾乎碎成了零件，所有的骨頭全部變成了小塊，所有的肌肉都變成了一絲一絲的，內臟都分成了片狀，就連神魂都出現了大量的裂痕。

完全就是個死人的模樣，身體的碎片在無盡域外之中彌散，已經擴散出了數萬裡的範圍。

一個人的血肉和骨骼，彌散到這種程度，幾乎只能看見稀薄的霧氣了。

到底要遭受怎樣的衝擊，才能讓一位三品的身軀碎成這種樣子？

不過，就算這樣，他的嘴卻依然沒有消停，已經碎成徹底的身體，依然在震動，發出聲音：「噗……逼迫我為了這徒弟強行出手，嘖，老頭，這也是『天意』嗎？你還真是想把我往死裡逼啊，我可不是你們這些人的傀儡，我是……自由的。」

但這個時候，卻有一個老者不知不覺的降臨此地，兩根手指一捏，彌散到數萬裡的血肉，強行被聚攏在一起，重新捏成了祝鳳丹的模樣。

然後，那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老人，看著祝鳳丹，問道：「是嗎？自由的？這個世界上，什麼人能稱得上自由？」

「遵循自己的心意，去踐行自己的道途，這便是自由，咳咳咳……」祝鳳丹咳嗽了幾聲，但依然說出了自己的答案。

「你的心意，又有什麼用？我可以輕易修改你的心意。」老者說道。

「你修改過後的，還是我的心意嗎？老頭，你能把我隨便搓圓捏扁，但唯獨不能控制我的心，因為被你控制之後，那就不是我的了。」祝鳳丹說著，拿出了兩枚丹藥，往嘴裏塞進去，身體的氣息顯得安穩了一些。

「不談這些了，你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管你那麼多，只是這次，又浪費一次四相之力，你和四相簽訂的簽約，不多了吧？而且，你現在三品的修為，引動四相，每一次可都是會損失巨大的，這一次……又得苦修幾萬年才能補回來吧？」

「沒了也就沒了，反正也是你安排的，想讓我藉助四相之力晉陞二品，如今我已經拋棄了這條路，用完了又如何？又不礙事，至於修為，幾十萬年而已，小事。」祝鳳丹嚼著丹丸，滿不在乎的說道。

「沒了的話，以你現在的聲名，怕是活不到第二天啊。」老者笑著說道。

「他們又不知道我用完了，你看這幾個土鱉，甚至連我依然持有四相契約都不知道，其他人也差不多啦，莫非還真敢拿命來試不成嗎？」祝鳳丹撇撇嘴。

「他們不敢拿命來試，但拿幾個別的土鱉的命來試，還是很敢的，你真以為今天那個人是意外不成？」老者說道。

「當然不會是意外，我知道，我身上不會有意外，哪怕我這麼折騰，跑遍諸天，也從來沒有發生過意外，我搶奪的東西，招惹的人，都是安排之中的，畢竟，這就是『天意』嘛，我就是個不懂事的小孩子，想要跳出囹吾，但跳來跳去，也終歸是在家裏打轉，所以還不如早點接受你的建議，這樣日後繼承你的道統，二品指日可待，一品未來可期，是吧？」祝鳳丹露出嘲笑的表情。

「那不是我安排的，自從你自碎內天地之後，我再也沒有為你安排過任何一件事，只是你也知道的，到了這個位置，一舉一動都不可能再自由，總有人會盯著你的，這就是因果之網的力量，就連佛祖也無法擺脫，你想要的自由，根本就不存在。」那老者說道。

「我厭惡的從來就不是『天意』，老頭，你應該明白的。」祝鳳丹伸直脖子，語氣從戲謔變的認真起來。

「那就按你喜歡的去做吧，道途一路，總歸是要自己走的，不過不談這個，這些都是小事，是早就決定好的事情，你想要靠自己重修回來，我也沒有阻止，只是……我還真有些好奇，為何，你對那個弟子那麼上心？明明你們根本就沒有說過幾句話吧？」那老者問道。

「拒絕了山門給他派的護道人，刻意不去管他，讓他自己闖蕩，這些可都不是什麼好事，你別為了自己的執念，把他毀了。」老者提醒道。

「他本來就不應該接觸『天意』，至於寵愛，你就當是一見鍾情吧。」祝鳳丹翻了個白眼，隨便扯了個理由。

「這世上，不會有無緣無故的愛，你對他如此寵愛，但是卻又不願意接觸他，我還真是很好奇，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和我說說吧，說不定能讓你自己收穫點什麼東西呢？是吧？」老者依舊是那副溫和的模樣，溫柔的聲音。

看著眼前的老人都這麼說了，祝鳳丹似乎也拉不下臉來，於是接下話茬，說道：「嗯，那你應該知道吧，他很特殊。」

「確實特殊，外道之人，只是外的那麼遠，確實很稀奇，也不知道是如何飄過來的，而且，我聽說他還被天魔盯上了，但這件事我沒怎麼了解，畢竟你也知道……天魔的事情，最好不要了解，你知道天魔越多，天魔也就知道你越多。」老者說道。

祝鳳丹點點頭，他當然知道這個。

這是天魔最可怖的一點。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智，而心智之中，就必然有魔念。

除了佛祖之外，整個世界沒有誰敢說自己是毫無魔念的，就看控不控制的住而已。

所以，哪怕是高位存在，也會刻意避免和天魔接觸，被魔念影響倒不至於，但是魔念畢竟是自己的一部分。

所以……天魔說的，整個世界，所有事物和人，都是『他』的意志投射，這句話可不是開玩笑。

天魔就是存乎萬物之中。

你了解天魔的時候，天魔也在了解你。

「天魔好像覺得，隔得這麼遠的人，應該可以脫離這種情況，所以對他很上心，這次和李啟打擂台的，也是天魔的人，好像是什麼魔王子，但我沒了解具體是哪個，我也不太敢去了解太多。」祝鳳丹果斷承認了自己慫了。

他對那些三品可以裝高人，但在天魔面前，可是不敢多說什麼。

「所以，他很特殊，所以呢？這就是你寵愛他的原因？」老者追問道。

但祝鳳丹的表情糾結，似乎不太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