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亞山溝通完後，蘇浩打算行動，去其他行星探索查看情況。

準備行動的時候，風成發來消息道：「維老大，置鵬說想見您一面。」

「置鵬？」蘇浩突然想起來，自從光耀會成為這個世界行政組織後，他就很久沒有跟置鵬見面了，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了亞山和風成代理。

這麼多年過去，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可以說是順風順水。

現在蘇浩也沒有什麼特別緊要的事情，既然置鵬想要見他，那就見上一見吧！

「風成，將置鵬帶到我的會客廳來。」蘇浩吩咐一聲後，起身來到會客廳，泡好茶水等待。

沒一會兒，風成就帶著置鵬傳送而來。

置鵬如今已經稱為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頭了，頭髮花白，面容蒼老，就連眼中的光芒，也消散不少，唯有那桿腰，一如既往的挺拔。

置鵬見到蘇浩的第一時間，就行禮問好：「賈維先生！」

這一見，讓早有準備的置鵬還是大為震撼，他們三人，這麼多年過去了，為何還能保持年少青春……

這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蘇浩指了指旁邊的座位道：「置鵬，坐！」

置鵬依言坐下，仔細端詳一番，感慨道：「賈維先生，這麼多年未見，您還是一點兒都沒變啊！我和我那些老朋友，都已經變成老頭老太了！」

蘇浩笑道：「自然選擇如此，誰能阻擋肉體的衰老呢？我也不能！每時每刻，我的身體也在衰老，我的生命也逐漸流逝，這是難以改變的。」

置鵬點頭道：「確實如此。賈維先生，我一直知道您很忙，這麼多年來，也沒敢過來打擾您。但是我心中一直有一個疑惑想要向您請教，只是沒有找到機會。

我現在也老了，不知道還能活多久，於是就厚著臉皮來找您了，只希望不會浪費您太多的時間。」

蘇浩擺手道：「前段時間確實忙於研究，一直沒能騰出空閑來，現在我的研究已經告一段落，正好有些空餘時間，有什麼事情，可以慢慢聊。」

現在這個階段，時間對於置鵬來說，更加的寶貴，因為他的生命，已經進入了未知的倒計時，短則十年，長則三十年，也就結束了。

人生只剩下這麼點時間，能用來做什麼呢？

即使有想做的事情，這個時候，也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置鵬露出一個笑容，顯然蘇浩願意聽他慢慢道來，他非常開心。

置鵬道：「那我就將心中的疑惑說出來了！」

「賈維先生，光耀會從成立至今，也近五十年了，總體來看，發展得非常順利，以這樣的趨勢看來，光耀會帶領人們，在未來取得更好的成就，這點毋庸置疑。

但是，無論我制定的規則多麼的嚴苛，無論我每時每刻盯得多緊，我擔心的那種情況，還是發生了，而且，不在少數。

我能預見的，光耀會最後，將會逐漸退化成十八帝國的模樣。或許，腐爛程度，仍有過之。

這幾十年，我想盡了各種辦法，我殺掉了許多人，甚至隻用心懷正義和光明之人。

但，都失敗了，一點一點的，變成了我不敢想像的模樣。

就好像一個無法擺脫的魔咒一般，不斷的循環輪迴，最後，又回到原點。

我就在想，若是註定如此，那我把十八帝國的王族都殺光，推翻了他們腐壞的統治，又用這麼多年建立起來的光耀會，有什麼意義呢？還不如讓以前的模樣，維持千年，萬年……」

置鵬慢慢將心中的疑惑說出來，最後問道：「賈維先生，我想知道的是，我的敵人到底是誰？我戰鬥了許多年，到頭來一場空，我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啊！」

蘇浩看著他苦惱的模樣，淡淡的笑道：「這是早就預感到的事情，你們光耀會能堅持這麼多年的『相對純潔』，實屬相當不易了。」

置鵬失笑道：「賈維先生您過獎了，若非我還活著，我的朋友們給我些面子，怕是現在已經不受控制了。」

蘇浩道：「在我看來，社會生產力在沒有達到一定程度之前，這就是一個無解的死循環，只是時間長短問題，光耀會就如同一個初生的生命，現在看起來朝氣蓬勃，是因為這一段屬於他的成長期，但是你要明白，只要是生命，總會有『生老病死』的。就跟你現在一樣，你已經老了！」

置鵬敏銳的抓住了要點：「也就是說，只要社會生產力達到極高的程度，這個死循環就能破解了麽？」

蘇浩搖頭道：「並不行！生產力達到極高程度，這只是最基本的條件。最重要的是人心。」

置鵬皺著眉頭喃喃：「人心？」

蘇浩：「具體來說，是『人上人』！大多數人都想成為人上人，都想通過努力奮鬥，將別人踩在腳下，都想證明自己比別人優秀……甚至『過上好生活』都不是他們所追求的東西，他們想要的，是『過得比別人好』。

這是烙印在人類基因中的特性，難以根除。」

「人上人……」置鵬眼中徒然亮起，他彷彿想明白了一切。他的敵人，就是人們心中的『人上人』啊！

但很快，他眼中的光芒淡去，無奈道：「賈維先生，真的沒有辦法了麽？最後受苦的，是普通人……」

蘇浩搖頭：「至少我不知道有什麼辦法可以解決這個問題，因為你無法永遠消除人們心中的執念。

而且，人類根植於基因的這種特性，未必不好，人類的強烈慾望，未必不好。

莫非你想要一個沒有慾望、沒有動力、沒有活力的人類社會嗎？那對人類來說，才是災難。」

得到蘇浩明確的答覆，置鵬周身彷彿失去了所有色彩一般，暗淡而死沉。

蘇浩難得安慰道：「置鵬，其實你也不用太過在意光耀會是否會腐壞，也不用懷疑自己在做的事情有沒有意義。

即使未來光耀會腐壞了又如何？未來是屬於人們的，他們想要什麼生活，他們自己去探索，去尋找，跟你置鵬一點兒關係也沒有，屬於你的時代已經結束了。

若是哪一天，人們不喜歡他們的世界了，不喜歡光耀會了，那他們就自己去推翻，重新打造一個他們喜歡的世界。就是如此簡單。

你置鵬不就是因為不喜歡以前的世界，然後創立了光耀會嗎？

你說的循環也沒有錯，但是你應該察覺到，在循環的過程中，這個社會在進化，總有一天，能夠進化成你想要的樣子，只要你留下『循環工具』。

只不過，在進化的過程中，會有無數人為此遭遇劫難罷了！

但是有什麼關係呢？這個世界的每一個人，都在遭遇劫難，哪怕是你置鵬，你也在遭遇劫難，不久之後，你會因此死去不是嗎？

死亡，本身就是一件最正常不過的事情，你不能因為懼怕，而將死亡認定為十惡不赦！

放手吧！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這幾十年間，人們享受到了你置鵬打造的美好生活。

你所做的一切，對你而言，都是有意義的。」

置鵬成功被蘇浩說服了，因為蘇浩明確的告訴他，他的時代，已經結束了，而他做的一切，都是有意義的。

這對於置鵬來說，就足夠了！

「而且，賈維先生說得對，未來的事情，就讓未來的人去操心吧！他們想要什麼世界，就自己去改造。」

……

置鵬走後，蘇浩依然待在會客廳中，靜默的思考著置鵬所問的問題，最後失笑：「人上人？人上人！」

他蘇浩內心深處，何嘗不是如此？

今日跟置鵬一別，估計也是永別。

到今日交談，也算是給他一手扶持起來的『光耀會』一個完整的結局了。

後續如何，正如他所說的，由人們自己決定。

畢竟，他需要光耀會和法師協會協助的事情，已經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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