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很會做生意，並沒嫌棄這對母女「那就二十五文，給你九塊，如何？」

「好，用油布分成兩部分包上，我和我娘要在路上吃一包」

「好類」

蘿蔔發糕是熱乎的，母女倆的手都不幹凈，墨染看了眼自己的小臟手，苦笑了一下。

不乾不淨吃了沒病，她安慰了一下自己，豪不猶豫的下手拿了一塊，遞給了柳氏。

「東西都買齊了，錢也花光了，吃了回家咱們喝點水，明兒一早，還吃這個，吃了接著去挖，照這樣下去，很快就可以攢些錢了」

柳氏拿著蘿蔔糕，一邊默默的往嘴裏塞，一邊流著眼淚隨著墨染往回家的方向走。

一見她哭，墨染心裏煩燥，一邊吃一邊瞪她。

「哭，就知道哭，能不能有點出息？」

「娘是不是很沒用？」

「你要沒用，蘇家不早把你趕出去了？」

「去府城，需要準備多少銀子？」

「來回車費，加上住宿吃飯什麼的，怎麼也得二三兩吧，這還是少說，那邊的東西比這邊貴的多，有五兩銀子應該差不多了」

她故意這樣說，就是為了讓柳氏靜下心來多想想，時間一長讓她對蘇有才的心淡一些。

「那咱們天天這樣買，能攢下錢嗎？」

一聽這個，墨染來氣了。

「你是不是因為沒留下錢才哭的？要去找那個王八蛋，也不能讓自己餓死吧，我看你是想他想瘋了」

真是越想越來氣，左右不離那個渣爹。

見女兒氣呼呼往前跑了，柳氏後悔的不行，趕緊就去追。

「染兒，是娘錯了，娘不提他了，不提他了」

墨染回過身，看著她小心翼翼的樣子問道：

「娘，離開他，你會死嘛？」

「唉，娘從小受教，嫁了人以夫為天，從一而終，離開他娘能去哪兒呢？且娘的嫁妝都花在他身上，現在一無所有，還要靠女兒養活」

「娘，這個世上，誰離開誰，都能好好過，再說，你還有我，我會給你養老送終」

「可是娘什麼也不會」

「不會可以學，就象女兒，砍柴看到採藥人學識葯那樣，用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住自己的家，舒舒服服，

誰也不能拿捏咱們，這樣不好嗎？再說，娘今天不也是靠自己挖的藥材嗎？咱們賺的這些錢裡，也有娘的一份，

誰說娘沒用了，娘不是還會做飯，洗衣服，收拾家裏，聽說在府城，雇您這樣的人一個月要好幾百文呢」

「真的嗎？真的能自已當家做主嗎？」

「當然，你不要急著去尋他，先跟女兒過一段平靜的生活，到時候你想去找的時候，我不攔著，好嗎？」

柳氏擦了下眼淚，低頭想了一下「行，娘聽你的」

回到家門口，見院門沒什麼異常，墨染翻牆進去，從裏面把門打開，母女進了家。

「看來下次賣藥材，要買把鎖了，總這樣翻牆不行」

「是呢，你可是個姑娘，讓人知道你這樣，將來嫁人都難」

「娘，你把該歸置的歸置一下，看這天氣，明兒不會下雨，早點睡覺，攢攢勁兒，咱還能挖一天」

於是柳氏把新買來的碗筷放到廚房，把阿慶嫂家的東西，都歸置到一個筐子裏，又把蘿蔔糕掛到一個通風處。

剛忙完，阿慶嫂帶著她男人來了，本來想躺下休息的墨染，從屋裏走出來。

「噯呦，看見你們沒事，我就放心了，一晚上沒睡好，生怕你們有啥事，啊呸呸呸」

「慶叔，慶嬸兒，你們坐，我給你們倒水」

「別忙活了，山上喝個水不容易，還得從山下抬，省著點吧」

「沒事的，回頭我從山上找一處泉水引到這裏，就不用再抬水了」

阿慶嫂越看墨染越喜歡「染兒，你和你娘親，今天都幹啥了？」

「想法賺錢去了」

這時柳氏把兩個筐子落起來，提著來到阿慶嫂一邊，放在地上指了指

「這是你家的筐子，碗，筷，正好帶回去，回頭等我們娘倆賺了錢，買了布做好被褥，我給你拆洗乾淨再送過去」

阿慶嫂看著柳氏「你們這是打算要走了？」

「不啊，」

「那不要這些東西，你們平時用啥？」

柳氏坐下來，看了一眼墨染「讓我閨女跟你說，她說的比我說的清」

「染兒？」

「是這樣慶嬸，我以前打柴，跟一個採藥人很熟，他採藥時教我認識了好多種葯，我和我娘上午挖了不少去鎮上賣，得了些錢買了鍋碗筷子，還有筐子」

「天哪，你還會認葯？不得了啦，我們染兒長出息了」阿慶嫂驚訝的叫起來

「這有什麼，這跟認人一樣，人長啥樣叫啥名，我教我娘，她也很快就記住了，不難」

「那你們在哪兒挖的？」

「山裏面」

「那裏可有猛獸，沒獵人帶著，會被吃了的」阿慶沒忍住說了一句

「沒辦法，我和我娘現在缺錢，等攢多一些，就不去了，再想點別的法子，這是最快的路子」

本來還想著到時候讓染兒教她挖葯呢，這下阿慶嫂是不敢這樣想了，命跟那點錢不能相提並論。

阿慶嫂怕回來天晚路上出事，就帶著她男人來的，說別的也不方便，眼看天就要黑了，隨便說了幾句，叮囑了一下，帶著她的那些東西就下山了。

柳氏把院門插好，拉著墨染的手回了屋，又把房門插住，點上驅蟲的蚊香。

「染兒，我聽她的意思，是想和咱們一起挖，你為什麼不帶著他們」

「娘，我一個十歲的孩子帶著他們去深山，你覺得正常嗎？」

「娘把這事忘了，這腦子」

躺在床上，墨染渾身覺得不舒服。

「這大熱天的，也沒辦法洗個澡，咱倆的衣服臟成這樣，身上都臭了」

「等明兒賺了錢，咱們買兩個木盆，一個洗臉用，一個用來擦身用」

「嗯，看看明兒能不能挖到什麼好東西吧，要是錢富餘就買」

一天沒停口氣，真的很累了，說著話，兩人就睡著了。

如昨夜那樣，半夜柳氏被墨染移進空間，目的依然是睡覺。

小鑒抓著頭髮，圍著主人轉了好幾圈。

好多年不見，一見面就睡覺，要是放到以往，主人又是讓他準備吃的，又是準備喝的，還要準備洗漱的，絕逼不會這樣邋遢。

這可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頭一回見。

主人那是誰啊，從沒吃過這樣的苦，受過這樣的罪，那是比有潔癖都嚴重的人

你看看現在，爪子是黑的，臉上黑的，脖子上一圈黑泥，頭髮亂鬨哄的，它看著就有些受不了，主人卻睡的象頭豬，天哪，難以想像

依然昨天那個點，柳氏舒服的在床上伸了一個懶腰，側頭看了看熟睡的女兒

然後用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小臉「起床嘍，要開工了」

墨染睜開一對深邃的黑眸，看了看窗外，一聲不響的抓過床頭的臟衣服穿起來

「今天回來把衣服洗洗吧」

「要不，娘去蘇家，把咱們以前的衣服要回來？」

「不去，那些舊衣服也打著補丁，要它做什麼，你一去，他們說不定又以為你是想回去」

「咱這身衣服，還能穿出去？」

「有啥不能，等我今天挖些好的，賣個好價錢，咱娘倆一人買兩身現成的」

「太貴還是買布吧，娘會做衣服，以前娘的綉活也不錯，可是到了蘇家，他們就不讓我綉了，說對眼晴不好」

「那是你剛到這裏，蘇吳氏不想讓你拔尖，故意那樣說的，就是為了踩你」

「不知道娘丟下的綉藝，能不能再撿回來」

「學過的東西，怎麼能一下就忘了，等咱們有了銀子，我買布，娘你來綉」

「娘可以嗎？」

「當然了」

不知道為什麼，柳氏感覺越來越喜歡這樣的生活

以前提起將來，她都沒憧憬過，反而是被休了之後，跟著女兒越過勁頭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