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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醫李可》第四十九章 當年事
他們一直忙活到深夜,才把這村子裡這些流感病人給看完,累的不行,年紀最大的高叢雲診脈的時候差點睡著。

倒也不是說病人太多,三個人分一分,一個村子下來也沒多少。主要是他們今天挑著這麼多東西走了一個大白天啊,晚上還要進行這麼高強度的腦力活動。

診治完,村幹部給他們找了住宿的地方。

「哎呀……我累不行了,我要先睡了。」高叢雲往炕上一躺,衣服都沒脫,就不肯起來了,他年紀最大,體力也最弱。

這四個大男人擠在一個房間的大炕上。

趙煥章對其他人說:「去洗把臉,不嫌麻煩就泡個腳,明天還要早起去鄉裡。」

「我不洗,我不嫌臟。」楊德貴活的可糙了。

趙煥章看向了李可,見李可始終皺著眉頭,他問:「怎?還在想那個大葉性肺炎的小孩?」

李可緩緩點頭,他問:「趙大夫,你怎麼對西醫的那些名詞這麼熟?你以前學過西醫?」

趙煥章說:「我不是剛培訓回來嘛,不然你以為我培訓個甚?」

「啊?」李可露出不解之色。

躺在炕上高叢雲老大夫咕噥道:「進修是同化,團結是消滅。還團結中西醫,分明西醫時興多了,廢中醫廢好幾回了,他們下鄉補助都比我們多。」

趙煥章趕緊往門外看一眼,小聲呵斥道:「好好睡你的覺,說甚夢話!」

李可疑惑問:「廢好幾回中醫是什麼意思?」

「是啊,是啊,是啊?甚意思?」楊德貴也八卦的很。

趙煥章皺了皺眉:「不睡覺了?」

楊德貴說:「聽完故事,我就睡了。」

趙煥章有些無語,他過去看看門有沒有關好。

李可又想到了自己那個古怪的夢,他問:「我知道的一次是舊時代的中醫廢止案。」

「還有這呢?」楊德貴眼睛都亮了,估計是睡不著了。

趙煥章見門關好了,然後說:「嗯……後來請願之後,也就不了了之了。」

正等著聽故事的楊德貴見這樣就沒了,頓時垮了臉:「趙大夫,你這故事講得,跟說書先生差太遠了,還不如我奶小時候哄我的時候講得好呢。」

趙煥章一時語塞。

李可則是問:「怎去請願的,請願時候發生甚了?」

楊德貴又抬起了頭。

趙煥章皺了皺眉。

在炕上躺著的高叢雲咕噥道:「你問他是問對了,他師父就去請願了。」

李可露出詫異之色。

「你是睡著是沒睡著啊?」趙煥章氣不順了。

李可和楊德貴都盯著趙煥章不放了。

趙煥章搖搖頭,見躲不過去了,從身上摸了一根捲煙出來,買不起有煙嘴的香煙,他也會用紙卷,他從不抽旱煙,在麻油燈上點著了,吸一口說:「對,我師父當年也南下。」

「事情出了之後,全國中醫界都沸騰了,北方中醫以北平為中心點,尤其以北平四大名醫為首。南方中醫以上海為中心。我師父當時也算三晉名醫,一腔熱血之下,也帶著我南下了。」

「你也去了啊?」楊德貴更詫異了。

趙煥章點點頭:「那時候家裡有錢,我一個大少爺,天天閑著沒甚事乾,當然南下了。我們這邊,主要是跟著北平中醫走。我們最先到的是上海,各省中醫先開了大會。」

「上海中醫界上千名中醫,停診一天,自發過來開會了,結果會場人都擠不下。找不到大夫,老百姓不幹了,亂糟糟的不行。緊急商量之後,每個省出一個代表,組成請願團。」

「但事實上,是超過這個數字的,就像北平的四大名醫,比如孔伯華先生,比如施今墨先生也都是請願團的成員。除了正式請願團之外,也還有不少名醫自己過去了。」

「到了南京也熱鬧,一到車站,全是人。喊著支持中醫,我們還以為是老百姓自發來了,結果是修路被拆了房子沒得到補償的那些人在渾水摸魚,喊完支持中醫之後,見記者都圍過來,他們又嚷著要賠償了。」

楊德貴來精神了,這故事性不就上來了嘛。

李可也愣住了,還有這種插曲?

趙煥章抽著煙,搖搖頭:「到了之後,請願團就挨個拜訪那些政要。請願團以外的大夫,也都通過自己的關係,想辦法去爭取社會各界名流的支持。哎,你們知道為什麼中醫叫國醫嗎?」

楊德貴搖搖頭。

李可沒有回答。

趙煥章自己說:「當時新舊之爭特別激烈,只要是舊的東西,一律是落後的,需要被拋棄的,所以他們誣我們是舊醫,所以這就是為什麼叫廢止舊醫案。」

「他們甚至說,曰本正是因為廢止了漢醫,崇尚西醫,所以老百姓的身體素質和健康水平才會快速提高,腦袋中落後的枷鎖才徹底解開。因此廢舊醫,就是振中華。」

「而我們稱中醫為國醫,說的就是中醫乃中華之國醫,這也是為什麼北平醫學校後來改名為北平國醫學院的原因。那年,請願團磨破了嘴皮子,站在了祖國文化傳承的角度,甚至站在了缺醫少葯的國民立場上,也說不動他們。」

「近三十年過去了,我們也只有縣裡有西醫,農村幾萬個人才用四個中醫大夫。在裡面這些鄉,甚至連一個大夫都找不出來。乃至今日,依舊是我們這些中醫大夫苦苦堅守在最缺醫少葯的地區。」

李可沉默了。

楊德貴則問:「後來呢,後來怎樣了?怎麼就不了了之了?」

趙煥章說:「磨嘴皮子,誰也說服不了誰,所以他們就提議醫鬥。用療效來證明,北平的孔伯華先生,頂著巨大壓力上場跟西醫比試了。」

楊德貴一下子坐直了:「怎樣了,贏了還是輸了?」

趙煥章神情有些落寞:「贏了,但是也輸了。」

楊德貴不解地問:「這是甚意思?」

趙煥章沉默了一會兒,看向了李可。

李可看著趙煥章,也沉默了。

楊德貴見兩人不理他,他掃興地擺擺手:「你講故事真沒意思,你師父在哪兒呢,有機會我想當面問問他,他肯定講的比你好。」

趙煥章平靜地說:「他死了。」

楊德貴一愣:「怎死了?」

趙煥章說:「鬼子來的那一年,叫我師父去治病,我師父不肯去,被打死了。」

楊德貴怔住了,然後憤憤道:「該死的鬼子,就應該去給他們治病,然後給他們下一堆耗子葯,把這群人都毒死了!」

趙煥章看著麻油燈上的一點顫巍巍的火苗,他說:「他是不會用藥害人的。」

楊德貴問:「為甚?」

趙煥章微嘆一聲:「因為他是個大夫。」

楊德貴雖然文化水平不高,但聽到這樣的話,卻也整個人愣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睡吧。」趙煥章扔掉了手上的煙頭,聲音中都是疲憊。

楊德貴躺了下來,心裡也是五味雜陳。

趙煥章見李可坐在炕上,怔怔出神的模樣,他從隨身攜帶的包裡面找了一個本子出來,說:「當年孔老比試的醫案,我那時就做了記錄。前段時間,我整理中醫典型醫案的時候,也把這個抄上去了。」

趙煥章把本子遞給李可,自己睡下了。

李可手上慢慢握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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