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大姑娘這是要做什麼？好端端的帶一個外人去看老太太，這萬一……」

「嗯？」

身邊的嬤嬤很不贊同元慧的做法，在跟霍氏抱怨，結果才說到一半，就被霍氏一個眼神給打斷。

「奴婢知錯。」嬤嬤低下頭。

「大姑娘要做什麼是大姑娘的事，我這個當母親的，管教也該有分寸，免得到時候真叫我們母女離心了！」霍氏淡淡說道，「往後，不許妄議大姑娘。」

「是。」

「下去吧。」

霍氏揮揮手，讓嬤嬤下去。

嬤嬤趕緊告退。

等她出去之後，霍氏的大丫鬟才說道：「太太，您為什麼不製止大姑娘？要是老太太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那豈不是……」

「大姑娘向來不喜歡我，上次從元江縣回來，與我更是針鋒相對，倘若我真管她這件事，只怕是會恨上我。元家如今風雨飄搖，不能再有什麼事了。」

「可您為什麼不跟大姑娘解釋呢？太太您明明就比任何人都關心大姑娘的！」

「解釋沒有用，她不會信的。」

「可是太太不說，大姑娘就永遠都不知道。就像現在，她處處和太太作對，對太太更加不利。」

「年輕人有任性的資本，不管她怎麼誤會都好，我會念著我們母女一場的緣分，哪怕她不是我親生的。」

「太太……」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我們現在也沒有別的退路。你跟我這麼久，應該比誰都清楚我的性子，我希望往後不會再聽到你第二次說這樣的話！」

大丫鬟欲又止，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應了一聲是。

「你下去吧，我想靜靜。」

霍氏連心腹都揮退下去。

她坐在那，神色平靜地沉思了半晌才輕輕嘆了口氣，露出疲憊的目光。

說句實話，她也不想跟元慧這樣一直鬥下去。

可如今元家是別人眼中的肥羊，早已高高舉起屠刀，眼看著就要落下來了，元慧一直置身事外，只有跟她這位繼母離心離德，元慧才會一直遊走在邊緣。

那些人即便動手，也會放過元慧。

到時候，元慧也許還能保住她幾個兒子的性命。

霍氏閉上眼，可惜這些事她永遠都沒辦法跟元慧明說，只能一直跟元慧這樣針鋒相對下去，否則會將元慧拖入元家這個漩渦。

不過這種狀態值維持了片刻，霍氏又恢復了那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的強勢。

無論將來如何，她都會想盡辦法保住元家，哪怕是散盡家財也在所不惜。

在霍氏看來，黃白之物永遠沒有家人重要！

但願元慧帶回來的那個小姑娘是元慧的計劃，她現在就是希望元慧能多學些心眼，哪怕用她來練也無所謂。

趙楚楚自然不知道霍氏在想什麼，她回了元慧的院子，就給元慧寫了一張藥方：「這是救你祖母的方子，照著這張方子抓藥，但煎藥一事你不要假手他人。

還有，葯抓回來之後先交給我，這上面的劑量以及有幾味藥材都是用來迷惑人的，所以你不要輕舉妄動！你祖母還有救，不用太擔心。」

元慧很激動，但還得壓抑著自己的興奮，抓著趙楚楚的手低聲道：「楚楚，你說的都是真的嗎？我沒有做夢對不對？」

「你要是想知道自己有沒有做夢，抓自己就好，不要抓我，疼啊！」趙楚楚無奈。

元慧趕緊鬆開：「對不起，我是太高興了，楚楚，謝謝你。」

說罷，她一把抱住趙楚楚。

「我已經許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祖母要是有救，我那母親往後就不能一家獨大了。」

「會的。」

趙楚楚沒有跟元慧解釋霍氏其實並不是她想象的那種人。

「我現在就讓人去抓藥。」

「別，不急這一時半會的，過兩日再去，你祖母短時間內不會有什麼事的。」

「也是，這樣會驚動我那好母親，要是她從中作梗，那可就麻煩了。楚楚，這件事我聽你的。」

趙楚楚點點頭。

元慧將藥方收好，親自帶趙楚楚去下人收拾好的房間，讓趙楚楚好歇下。

而元慧回到元家之後，就有忙不忘的事，根本沒什麼時間陪趙楚楚。

趙楚楚樂得清閑。

接下來幾日，趙楚楚都出門去客棧給歡兒換藥，同時好好逛了一下府城，順便打聽一下跟夏家有關的事。

這不打聽不知道，夏家在府城到底有多飛揚跋扈。

要不是還有元家壓在上頭，都快成為土皇帝了。

誰讓他們有錢，哪怕現在走下坡路，世代積累下來的財富也足夠他們這輩子揮霍的。

而夏家的幾個姻親，趙楚楚也打聽過，最出息的當屬康家了。

不過康家現在隱隱有想要取代夏家的趨勢，兩家的關係並不是那麼好，所以夏成萱在康家的日子並不好過，便是一個小小的嬤嬤也敢騎在她頭上來。

康秀琬作為嫡女，也備受冷落，反倒是她那些庶出的妹妹出盡了風頭，讓整個府城的男人都記住了康家的女兒多才多藝。

趙楚楚對康家那些後宅爛事不感興趣。

最主要的是夏家還能忍康家到什麼程度。

一個習慣了當人上人的家族，絕對不能接受曾經的小弟搖身一變成為大哥的。

趙楚楚想，要怎麼能讓夏家和康家徹底翻臉。

這兩家要是鬥上一鬥，夏家其他那些姻親絕對不願意隻當旁觀者。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誰不想咬一口肉下來？

幾天下來，趙楚楚從自己打聽到的消息跟謝珩給的結合起來，對廣慶府府城的勢力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元家內部現在也是四分五裂，面對外面的威脅，元家那些人想的不是怎麼渡過難關，而是怎麼搶到家主的位置。

更何況如今元老太太昏迷不醒，在他們看來更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彷彿元老太太一死，元家的一切就屬於他們的。

所以他們面對霍氏都是敵視。

生怕霍氏帶著元家這些富可敵國的財產嫁給別人，到嘴的肥肉飛了。

「都說庭院深深，家大業大的，最是多這些窩裡鬥。」趙楚楚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那簡直就是藏汙納垢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