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

越來越冷了。

凍得張寶直打哆嗦。

曾經，他本來以為自己過來就能要到錢……

畢竟，以張林如今的身份與自己的身份，以及張林的性格，他肯定會同情自己，幫自己一把。

甚至，那個女人也跟他說過，張林肯定會幫自己的，張林很大方，對誰都很大方，更何況自己是他父親。

但是……

他根本沒想到，一切似乎都超出了他的想像。

他竟然還留著報告單，竟然還留著化驗的痕跡，甚至……

看著記者拿著攝像機在不斷的瘋拍，以及所有人指指點點的目光。

他似乎聽到了竊竊私語，所有人看自己的眼神，彷彿在看一灘爛泥。

甚至……

猶如一個畜生！

特別是張揚的目光越來越銳利了。

這一瞬間！

張寶瞳孔一縮，喉嚨彷彿狠狠地被人扣住，令他無法呼吸！

「沒有人，沒有……沒有人讓我過來的！」他拚命地搖搖頭。

不知道為什麼……

張揚的短短幾句話，就讓他的心理防線給崩潰！

已經夠厚臉皮的他此時此刻都忍不住想離開這個鬼地方。

他本來憑藉著自己的身份壓張揚，無論如何，自己都是他的父親，無論如何，他必須背負點什麼東西。

可是……

現在看來，自己的身份不但完全沒有用，反而起了反作用！

這一刻……

他下意識地再次環顧四周，他本能地覺得張揚充滿著危險，這種危險比那些賭場裡的打手更讓人不寒而慄，彷彿是靈魂深處的。

他是不是早就已經想好這一天了？

他知道什麼？

是不是什麼都知道了？

張寶的腦子很混亂。

他潛意識地覺得自己應該離開，遠遠地離開，然後再也不要回來了。

但是……

看張揚的表情，似乎不讓他自己離開。

「他給了你什麼好處？」張揚看到張寶搖頭以後，並沒有任何急躁，反而笑得越發燦爛「外面這麼冷，看到你手都生了這麼多凍瘡，你就不想洗個熱水澡暖暖嗎？你寧願這麼整天東躲XZ嗎？」

「我是你父親，我終歸是你父親啊，我……」張寶有些語無倫次，當看到張揚拿出母親照片以後，他內心深處一顫，甚至更加地心虛與害怕了。

「不否認，你提供了血緣關係，所以，你寧願選擇幫別人對付我，也不願意幫從小到大，被你折磨，被你打罵的兒子張林嗎？他曾經非常崇拜你，曾經把你當成他的大山，把你當成他的一切啊，你怎麼忍心啊……」張揚依舊帶著笑容，小聲地在張寶耳畔之中呢喃。

「我……」

「他曾經想過好好學習，曾經想過努力改變貧困的現狀，可是，最後連高中都上不完，每天遭遇催債的折磨，忍飢挨餓到了極致……」

「對不起……」

「你應該明白這一切對一個十多歲的年輕人來說打擊是有多麼重吧？無依無靠，背井離鄉，忍受著彷彿地獄一樣的折磨，眼睛看到的只有黑暗……」

「……」

「他好不容易掙扎著想爬起來，你還聯合外人一起害他，讓他墮入深淵，你讓他永世不得超生，恨不得他再次在地獄裡永世無法翻身，你才滿意是吧？」

「……」

「這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

「對不起，對不起，是……是劉總，是牧馬人的劉總，她給我錢……她讓我……是她……對不起，對不起……是她偷偷地通知了那麼多記者，是她，一切都是她乾的，我……對不起……我……」

張寶聽著張揚輕輕的聲音。

他全身都在顫抖，已經羞愧到無地自容的地步了。

最終……

低下頭。

終於崩潰地全部說了出來。

他的眼淚縱橫。

他癱軟在了地上。

瞬間！

一切嘩然。

所有人震驚地看著這個衣衫襤褸的流浪漢所說的話。

然後，難以置信……

而那些記者也愣住。

隨後，更加激動了！

他們確實接到了密報，密報裡，有人說宇宙科將會出現一件大事，張揚將會和他的賭**親碰面，然後……

這一刻！

所有的條理，似乎一切迷霧都散開了！

商鬥！

商鬥！

不折手段的商鬥！

所有記者腦海中出現了這句話。

隨後瘋一般地對著張寶與張揚拍照……

不過。

張揚至始至終都是眯著眼睛，表情都很平靜，彷彿一切的打擊對他來說都無所謂一樣。

在鏡頭下，他反而淡淡一笑。

「說出來就好了。」張揚看著在地上，低著頭，不斷地顫抖的張寶。

他心中略微地感慨了一聲。

前身張林真的被這個人渣給折騰得死去活來。

本來擁有非常美好前途的，但可惜最終……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張寶喃喃自語。

終於意識到自己錯了。

他顫顫巍巍地站起來，他已經不再想任何東西了。

曝光在這如白晝一樣的閃光燈下，他隻想守著最後一點體面離開，最終再也不要出現在這個世界裏。

夜幕下，就在他要瘋狂逃離的時候，卻被張揚叫住。

「你這輩子，就一直要逃避是嗎？看情況不對，你就逃跑，你留下爛攤子，讓別人幫你收拾，然後不顧別人的死活是嗎？」張揚看著張寶踉踉蹌蹌的背影，笑容終於消失了，取而代之地是一陣冷漠。

「我……」張寶轉過頭，看著張揚。

「你的生命已經不值錢了！」張揚繼續盯著張寶「你如果真的意識到了錯了，你就好好地把自己欠下的債一一地給我的還清！用自己餘生好好還，然後，同時，去我母親的墳頭好好認錯，每年都必須去！否則，你這輩子，只能是一個人渣……」冰冷的大雪之中，張揚盯著張寶，目光充滿著寒意。

「我……我現在，我怎麼還，我賣器官嗎，我……」張寶喃喃。

「賣器官只會縮短你的性命，這不是還債，這是不負責任。」張揚盯著他。

「那我……」張寶低頭。

突然失了方寸。

「以後在這裏上班，我會提供你一天三餐，不過沒有任何工資，同時，如果沾賭一次我會選擇直接報警把你送進去，第二，你身上的經歷是一個很好的素材，我希望你能詳詳細細地把這些年所經歷的一切，都跟我們的遊戲開發團隊說，我們遊戲開發團隊，會以你為原型，制定一款遊戲……」

「……」

漫天飄蕩的雪花之中，張揚看著張寶。

張寶獃獃地看著張揚。

眼眶濕潤……

他下意識地點點頭。

隨後，他看到張揚面對著所有記者，所有聞訊而來看熱鬧的路人們，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然後，拿出了旁邊的喇叭。

「諸位，我們在接下來的十天時間裏，將會再做一款遊戲，這款遊戲的名字叫《流浪模擬器》……」

「……」

這可是一個巨大的熱度！

舞台搭好了！

怎麼在舞台上表演，這就是我的事情了不是嗎？

張揚笑容更甚了。

隨後，轉身離開了屋子。

…………………………

劉芸回到了家。

不知道為什麼……

她竟有種心神不寧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奇怪，似乎很慌張。

但是……

她回憶自己的一切，她覺得自己並沒有什麼地方做錯的。

張寶就是一個人渣。

這樣的人渣，是不可能有任何親情的……

他的眼中只有錢！

只要自己給他多一點的錢，他會做得更狠！

張揚！

劉芸很不喜歡張揚，張揚公司的遊戲越火，張揚越鬧騰，劉芸就越恨。

一朝天子一朝臣！

曾經被柳重山放棄的沈毅，竟然回來了。

回來以後，她雖然沒有被降職多少，但她的權利已經完全架空了！

她把一切的原因……

都歸咎為張揚！

是的！

就是張揚！

你養著你父親，你會覺得噁心，但是你不養你父親，你不管怎麼樣，你都會遭人詬病。

就算你父親曾經很對不起你，但他至始至終，都是你父親！

子怎麼可以不養父？

現在……

看你怎麼辦！

這麼一想，她的內心深處充滿著興奮！

但是！

她興奮沒多久以後，她就接到了一個電話。

電話是柳若晗打過來的。

「劉總！你真的是太讓我失望了，劉總，你怎麼能做這樣的事情？」

「？？？」

「我本來以為，你只是心眼稍微小了一點，其他還是一個精英，可是你現在的所作所為，讓我……」

「……」

「劉總，你怎麼處處都在針對張揚，張揚到底有什麼地方得罪你了嗎？你怎麼可以這麼幼稚啊！」

「……」

「你，好自為之吧！我們公司，怕是留不下你了……」

「……」

劉芸彷彿聽到了晴天霹靂！

隨後……

瞪大了眼睛。

沒多久以後……

她打開電腦！

她看到電腦裡一大堆都是罵聲……

她打開新聞……

她發現新聞裡，張揚不但沒有被她弄死，反而絕地翻盤，甚至開藉此推銷起了他的新遊戲！

而且，看網絡上的熱度……

要炸裂！

更無語的是這新遊戲！

似乎比《小偷模擬器》更火？

這一刻！

她突然天旋地轉！

竟有種搬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張寶這個人渣，怎麼會……

沒多久以後，她的電話響了。

「劉芸，你怎麼，你怎麼能做這種事情，兒子以後上學怎麼辦！」

「你……」

「你怎麼能這麼糊塗，怎麼能這麼小心眼啊！」

「……」

電話裡，她丈夫正在咆哮與怒其不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