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眾矚目之下。

宋青青獃獃地看著張揚。

他依舊像以前那麼帥氣。

只是已經不再稚嫩，一言一行之中，都透露著一股飽經風霜的成熟感。

他很自信！

面對著這些各色各樣的記者與各色各樣質疑的人，這種自信彷彿是骨子裏的，似乎這個世界上的任何東西，都無法壓垮他。

他的聲音同樣具有感染力，偌大的門口有那麼多人，但是只要他拿著喇叭一出聲，全部的焦點都對準了他。

他既不否認曾經的一些不光彩事情，也不在乎那些時不時穿插進來的罵聲。

彷彿……

心如鐵石！

宋青青心中卻突然很難受。

好像那個學長還在。

但是，那個學長似乎又不再了。

他們同樣地意氣風發。

可是！

已經不像當初那麼單純。

當初的時候他說他要考上燕京大學法學系，當一個受人尊敬的律師。

他說，高考狀元什麼的，還是能拚一拚的……

他也曾經說過，大學是他非常嚮往的地方，他想知道在大學到底是什麼樣的，聽說大學很大，很寬敞，也很漂亮。

那些一起補習的人，都很尊敬他，都把他當成偶像，同時也陷入了他曾勾勒出來對大學的美好夢境中。

而此刻……

他似乎已經背棄了曾經的信仰。

對律師好像已經沒有任何興趣了。

他在鏡頭前，大聊特聊教育問題，聊著遊戲，聊著「宇宙科技」的未來，聲音蓋過了一切罵聲。

很多人沒什麼興趣，罵罵咧咧地走了。

但是，一些人卻停了下來，聽著張揚說這些話。

宋青青低下頭。

心中很難受。

她不知道張揚退學以後的那段時間，到底經歷了什麼東西。

但絕不可能是他口中輕飄飄的兩句「我把賭博欠債，拿著我剛成年的身份證抵押，讓我過得很慘，偶爾吃不上飯」之類的簡單話。

試想一下。

一個前途無量，甚至都能萬眾矚目的少年人，突然被告知前途已斷，並且瞬間被拉入深淵，面對著的只有黑暗與痛苦，還有毀滅了的人生……

那麼！

他到底有多絕望啊！

上帝！

真的給了他一張非常爛非常爛的爛牌！

要把他徹底按死！

好不容易他爬起來了，又要把他狠心地按了下去！

……………………………………

「張，張哥？」

「他是張哥？天啊，就是他，媽，就是他！」

「我之前一直不敢跟你說，其實，高一高二的時候，幫我補習，教我做題方法的人就是他……」

「我怕你們不信他，其實，我沒用找課外老師，我找的就是學長張哥！」

「沒有他為我打下基礎，我根本不可能考到清華大學……」

「他教的那些學生，現在最差都是本科生……對，就是他！」

「他不可能是老賴，絕對沒必要當老賴！」

「……」

杭城。

一個青年正在上網瀏覽網頁。

當他看到一條「張揚是老賴」的新聞時候瞬間愣住。

他覺得似曾相識！

隨後，他不自覺就點了進去。

他看到了網上的那一篇文字報導。

他驚呆了。

記憶很快就回到了幾年前！

他興奮地直跳了起來，離開客廳，對著看電視的父母大喊大叫！

他父母驚呆了。

「什麼？」

「張哥出現了，他並沒有考上大學，他……我就知道當初他退學退得很古怪，怎麼突然就退學了啊，青青在燕京，我要給青青打個電話！她去張哥的公司上班，她都不跟我說……」

父母看著激動的青年。

當他們聽到青青兩個字的時候，他們他也很激動。

青青。

是他們孩子高中時代的好朋友。

是一個非常努力，並且優秀的女同學，大學時候，他們的孩子和青青一直在聯繫。

他們期待過他們的孩子與青青在一起，並且攛掇他多跟青青聊天。

「不對！」

「我要跟給張哥證明，我就是那幾個人！」

「對，我要給他證明，媽，我學生證在嗎？」

「不對，我證明沒用，我要聯繫其他人一起幫忙證明！」

「……」

他們看到他們的孩子興沖沖地又衝進了屋子……

屋子裏，他們聽到了電話的聲音。

…………………………………………

夜深了。

記者們都散去了。

「宇宙科技」裡，張揚讓人關上公司的門，走進了屋子裏。

鍾崇文、趙航、葛余淼，錢才等人看著張揚。

「一起開個會！」

張揚笑著留下這句話後，就轉身一個人朝著會議室走去。

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終選擇跟了過去……

網絡上，其實依舊是一大片在罵，甚至他們公司已經接到通知，暫時下架《狂扁草泥馬》，而《沙漠自行車》則進入有關部門審查流程，確認這款遊戲是否運營時候有傳銷詐騙嫌疑。

這一刻……

所有人的心情都是糟透了，這些作品都是他們的心血！

是他們日日夜夜努力出來的夢想！

現在，一切努力都付諸東流！

如果真的被安上了傳銷詐騙的帽子，那麼他們這家剛成立不久的「宇宙科技」，搞不好會立馬就崩盤。

張總？

所有人看著張揚的背影，心中很難受很難受。

公司裡所有人都明白這件事對張總的打擊才是最深的。

他們最多就是換家公司，還有其他工作。

而張總……

網上的輿論，已經越來越給人一種張揚已經身敗名裂的感覺了。

看網上遊戲圈的態度，所有人就是要整死他、封殺他！

可以預想，他們「宇宙科技」倒閉以後，他不可能再從事遊戲相關的行業，甚至燕京都不一定呆得下去。

他無路可退！

他們走進了會議室，心情複雜地坐了下來。

宋青青給他們每人泡了一杯茶，並且很認真地拿著筆記本坐在張揚旁邊。

會議還沒開始……

葛余淼、錢才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他們下意識拿出手機出去接電話。

沒想到，電話那頭是大地公司打過來的。

他們很茫然。

大地公司給他們打電話幹什麼？

「你們給我月薪八千？」

「你知道張總給我多少嗎？」

「月薪一萬，月薪八千，你還好意思挖我？」

「有病？」

「草！張總騙我？我月薪都已經拿到手了好嗎！他騙我用錢騙的嗎？你有病？」

「……」

葛余淼對著電話大喊大叫。

大罵大地公司有病，傻缺。

隨後回到了會議室，把那個號碼拉黑了。

同樣回來的還有錢才。

等坐在椅子上以後，兩人彷彿意識到了什麼東西一般精神一震，緊接著抬頭看著正在整理東西的張揚！

張總在他自己最缺錢，背負巨大債務的時候，卻從來都沒有想著先還錢，而且是先給他們發工資，兌現承諾……

甚至於！

還給他們遊戲的分成獎金！

這一刻……

他們喉嚨有種說不出來的咽哽感。

張總對他們是真心的！

張揚在位置上整理完東西以後，默默地看著窗外的燈光。

陸陸續續的其他人也接了一些電話。

這些電話大多是牧馬人科技、大地科技打過來的，還有一小部分是聯眾電腦……

他們開出的條件各不相同，但在市場上卻似乎很豐厚！

他們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挖人。

張揚突然笑了起來。

覺得就挺嘲諷。

他就是一個小人物，想整死他，犯得著這麼大周章嗎？

當他們打完電話的時候，張揚自己也接到了一個來自牧馬人的電話。

他茫然。

「喂？」

「張總，我們能聊聊嗎？」

「哦，柳總啊，你好。」張揚笑容滿面，依舊熱情，但卻已經不再稱柳若晗為您了。

「張總，我依舊希望能收購你的公司和團隊，你開個價！」

「……」

「張總，我知道貴公司現在處境很艱難，但是，貴公司以及你的一切債務問題，我都能幫你解決，事實上，我非常欣賞你，我覺得，你的故事不該這麼結束！」電話那頭，聲音似乎很急切。

「感謝柳總的欣賞，不過，不用了。」張揚依舊在笑。

「張總，現在不是意氣用事，或者任性的時候，我得到了消息，聯眾電腦要整死你……」

「會派殺手殺我嗎？」

「那倒不會，畢竟是法治社會，不可能有小說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

「會投毒嗎？」

「應該也不會，聯眾科技畢竟是大品牌，未來計劃還要去老美上市，不可能會有這種下三濫汙點的，而且他們也完全沒必要這麼做……」

「那我就放心了，我死不了，網上和輿論的事情，其實無所謂的……」

「……」

張揚說完這句話以後，他不顧柳若晗那邊的勸說聲音就掛掉電話。

隨後，他看著會議室的所有人。

「大家電話都打完了嗎？打完了，就調一下靜音，晚上大家跟我辛苦一點，把新遊戲的模板給整出來……」張揚看著所有人後，臉上笑容更加燦爛了「我們不要為家長們舉報我們而覺得難受或者憤怒，我們要借力，能借到的力量，我們都要借！家長們最關心孩子們的學習問題，都希望孩子們贏在起跑線上，那麼，我們就給他們這種起跑線的遊戲產品，這是一塊大蛋糕……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還得感謝他們的舉報！」

「好了，現在說說學生版《攻略之神》系統的設定吧！」

「首先，是趣味交友英語交流植入系統……」

「還有數學植入系統，大部分的孩子，應該喜歡王子和公主的故事，那麼，我們就在最終關卡，做一個惡龍BOSS，想打敗BOSS，就要湊齊裝備……」

「而那些裝備，比如石頭，劍、兵器，商店……這些遊戲裏面的東西，孩子們必須要輸入英文才能購買，輸入英文的時候，孩子們還能聽到三遍英文的語音提示……其中，還能反覆加深記憶，爭取一個小關結束以後，孩子們會說會寫一段英語……」

「還有，在虛擬人物交流中，裏面的小男孩，小女孩子們全部都是用英文對話，嗯，還有文字，嗯，具體怎麼操作才能避免這款遊戲變成英文遊戲再增加趣味性，這個還要琢磨一下，總之孩子們想要跟虛擬人物成為朋友，一起收集裝備打惡龍救公主或王子，他們就必須要提升虛擬人物的好感度……」

「接著是數學，自然科學科普系統……」

「……」

會議室裡。

張揚在跟所有人興緻勃勃地說著這款遊戲的未來。

說得很認真，很系統。

彷彿……

他永遠都是這樣的充滿活力！

…………………………

另一邊，牧馬人科技。

幾個人事部職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張揚那邊真的開了一萬一個月，並且他們拿到手的還更多？」

「真的假的？」

「我不信！」

「不對啊，他一個老賴，哪來的錢？」

「錢應該是遊戲賺的錢，那兩款遊戲在單機遊戲裏面算是挺爆的……上百萬沒有，幾十萬是完全沒任何問題的……」

「聽說他們每一個參與遊戲的，都有一定的分成？」其中一個戴著眼鏡的職員剛打完電話湊了過來，開始有些將信將疑。

「真的假的？我不信，他們難道是基本工資，加提成？這麼一算，工資是我的兩三倍了！」另一名放下電話附和道。

「我聽說，張揚還承諾他們五年內買一套燕京的房子？」

「這公司瘋了？」

「？？？」

「燕京的房子，如果是真的話，那麼我……」雖然不切實際，但眼鏡職員依舊是陷入幻想中。

「別幻想了，張揚這一關能不能過都不知道呢，網上現在還是一大堆罵聲，遊戲都被下架了！這公司有什麼前途？指不定過幾天，這些人就會過來了……」

「好的吧……等等，不對，網上好像有人在為張揚說話？等等！好像是真的！張揚以前好像真是一個學霸，咦，他改名了？以前的他叫張林？天啊，他的補課有這麼神奇嗎？我不信！」

「這裏還有一段自述……」

「……」

（四千字送到！下午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