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賓館，五人都很沉默。阿強純粹是沒話說，大家都不同陣營，自己又是個弱雞，有什麼好說的，萬一一句話說錯挨頓揍，回去要不要告訴老大。告訴的話，你連個帶路開車的任務都能搞砸，憑什麼跟著一起發財？不告訴的話，忍氣吞聲的結果就是以後少不了還要挨揍。真要說落到那個地步，可就難受了。所以，還是保持冷酷，一言不發最好。摸不清你的底細，他們就不會輕舉妄動。其實阿強想得有點多了。李向東幾人根本就沒把他放在眼裏。他的底細大大早就通過特殊的交流方式告訴了李向東幾人。知道這傢夥就是被臨時抓包的爛賭鬼，除了當個眼睛意外，幾乎沒有任何價值，自然沒有人多關注。大大還沉浸在剛才的感覺中沒緩過來，走路的時候，腿都有些發軟，自然沒有說話的心思。李向東三人則是在憂心這次行動，以及後續可能後出現的意外。不是因為高寧給出的條件不好，正好相反，他給出的條件太好了，好到不對勁的地步。難不成給大大下毒只是為了留個保障？做這一行的，難道真的有信守承諾的君子？這不是天方夜譚麽？高寧準備的麵包車就停在路口，外表烏突突的毫不起眼，厚厚的灰塵下還有地產公司的字樣，一看就知道是工地上的車子。阿強打開車門，李向東四人魚貫而入。等到大大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的時候，阿強扭過頭，奇怪道：「你上來幹什麼？」大大一臉莫名其妙：「不是去焚燒廠麽？」「那是我們的任務，跟你沒有關係，你在這裏等著！」「啊？」「啊什麼啊，老大就是這麼說的！」「不是，爛賭強，咱兩再怎麼說也是熟人，沒必要這麼冷酷無情吧。大半夜站馬路很淒涼的！」「別套近乎。熟人也沒見你借我錢，還熟人呢！趕緊下車。祈禱他們三個這次順順利利，不要發生意外，否則……呵呵！」阿強冷笑兩聲，眼角向上挑。大大眼睛瞪大，伸出一根手指指著阿強的鼻子：「你……」「我什麼？趕緊下車！耽誤了功夫，你擔待得起麽？」阿強毫不客氣的懟過去。大大扭頭看看李向東三人，李向東盯著阿強的側臉，緩緩搖頭。「好，算你狠！不過爛賭強你也別狂，不就跟了個好大老麽？又不是你自己頂得住，有什麼好得意的！」「廢什麼話，下車啦！」啪！車門狠狠關上，麵包車一下子竄了出去，伴隨著車輪與板油馬路摩擦的聲響，很快消失在街道盡頭。大大惡狠狠的盯著遠方，啐了口吐沫。「神氣什麼啊，不就走狗屎運麽？有本事你以後別去地下賭坊，否則早晚是個橫屍街頭的命！」罵完後，大大感覺整個人都舒暢了不少。他回頭看了眼金碧輝煌的賓館大堂，縮了縮脖子，決定還是不進去了，老老實實在這裏等著吧。剛才高寧的話雖然不多，但無論神態還是氣勢都深深的印入了他的腦海。當了十多年臥底，他還真沒見過這樣的傢夥。他有點……太自信了。就像在宣告未來將要發生的事兒一樣，平澹而理所當然。彷彿事情不按照他說的發展，才是異端，才是錯誤。大大不知道他才哪裏來的底氣，也不知道這個人究竟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絕不簡單。大大靠在路燈桿上抽了根煙，風反覆吹拂，攪動得煙霧朦朧，彷彿將他整個人都包裹住了一樣。寒風中的煙草味道令他逐漸平靜下來。忽然，他扔掉煙頭，轉頭走進了不遠處的公共電話亭。……深夜，焚燒廠安靜的如同一座墳墓。除了路燈光隱隱約約映射過來的光亮以外，整個場子裏就只剩下值班室還亮著燈。年紀最小的小蒙躺在後方雙人床上呼呼大睡，支腿拉胯，被子不知何被踹開，堆積在腳下，一本雜誌扣在胸口，被他用胳膊死死夾著。年長一些的飛哥雙腳搭在辦公坐上，像是沒了骨頭一樣癱在椅子上。值班室可沒有辦公室的好條件，椅子只不過是木條拚湊而成的，方方正正，稜角分明，飛哥卻能舒舒服服的躺在上面，就很離譜。這樣年齡足有飛哥一杯大的老孫很是費解。他將老花鏡摘下來，推開手中的情感，起身穿上外套：「阿飛，時間差不多了，該進行第二次巡邏了！」飛哥本來在畢業眼睛嗑瓜子，瓜子皮吐得滿地都是，一派悠然的樣子。聽到這話，頓時睜開了眼睛。「不是吧，老孫，我們不是剛剛回來麽？」「你看看錶，已經休息了十五分鐘了！」「按照規定，我們每個小時必須巡邏一圈的，最少需要二十多分鐘，早點去早點回，我差不多該交班了，一會兒還想多睡一會呢！」「那你自己去嘛！」「別說廢話，規定是兩人，一人沒辦法簽名。喂，這份工作雖然熬人了些，薪資和福利可都是不錯的，還能在申請廉租房上優先，可別為了些細枝末節的小事兒丟了工作，那就……」「得不償失了！」x2兩人齊聲說道。阿飛搖頭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瓜子皮，抱怨道：「你每次都是這套詞，耳朵聽得都出繭子了！」老孫被噎了下，搖頭不語。「行了行了，快點出發吧！」阿飛披上外套，抓了一把瓜子，弔兒郎當的開門走了出去。老孫搖搖頭，拿過手電筒就要往外走，但走到門口的時候又折返回來，將被子給小蒙蓋好。「都還是孩子！等長大了你們就知道，有的時候，守規矩其實沒什麼不好的，不守規矩最後才要吃大虧啊！」他念叨著一步邁步值班室，剛剛打開手電筒，人便愣在當場。「你們……」砰！老孫眼睛一翻，仰面栽倒。手電筒脫手拋飛，被一隻大手凌空攥住。光線打在地面上折射開來，顯現出三個帶著純白面具，受持槍械的高大男子。一人將老孫輕輕擺在同樣昏迷的阿飛旁邊，扭頭進了值班室，不多時轉出來，道：「大哥，裏面還有一個，不過在睡覺！」「嗯，你留下看守！阿軍跟我進去，注意戒備，一旦發現不對勁的地方，直接開搶！」「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