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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時已到》131 我聽她的
臨江樓顧名思義,是為臨水而建,景緻頗佳的一處上等酒樓。此處招待貴客的雅間也尤為精緻,除了用以待客的外間,另設有可供賓客歇息的內室。

內外以珠簾屏風相隔開,此際那珠簾輕響,屏風後走出了一道身影。

那人玉冠束墨發,披一件玄色披風,身形頎長如青竹,仍可見虛弱之態的臉上膚色略蒼白,襯得眉愈漆黑,眸色愈深。

看著這忽然出現在視線中的身影,晏錦、不——晏泯有著一瞬間的恍惚。

這恍惚由何而起,隻他自己能懂。

有那麼一剎那,他好像看到了另一個人。

但也只是一剎那,他便立時恢復了清醒。

斯人已逝,再無處尋,些許神似又有何用,不在的人終究是不在了。

「坐下不久,我即察覺到室內另有人在。」他頗感意外地看著蕭牧:「原以為是小十七信不過我,帶了蕭侯身邊的心腹來旁聽,卻未曾想到竟是蕭侯親至——」

他說著,慢條斯理地站起了身來,收起摺扇拱手作禮:「倒是晏某慢待了。」

「晏大東家此番攜重禮入營洲,是本侯招待不周了。」蕭牧在屏風前站定,近來消瘦許多的身形立在那裏,仍是筆直的。

「侯爺言重了。」晏泯微眯起了眼睛,關切道:「沒想到侯爺還能親自來此……看來是無需晏某手中這解藥了?」

「是,解毒之事便不勞費心了。」蕭牧語氣平靜。

晏泯笑了一聲,看向衡玉,嘆道:「小十七,合著你此番前來赴約,是為套我的話啊。」

衡玉依舊坐在那裏,回視著他:「總要談一談的,不是嗎?」

「這倒沒錯。」晏泯笑著看回蕭牧,再次拱手:「毒既已解,那便恭喜侯爺了。」

他不見半分計劃敗露且落空後的慌亂無措,甚至連失望都沒有,隻抬手請蕭牧入座:「侯爺的毒本就是要解的,他人來解,或是晏某也解,本無區別,這小小變故並不足以影響我與侯爺之間合作的可能——侯爺初愈,請坐下說話吧。」

蕭牧緩步走來,在與衡玉相鄰的椅中落座,身上亦看不出半分異樣的情緒波動。

見他似有相談之意,晏泯心情頗佳,未急著坐下,而是抬手替蕭牧倒了盞茶,雙手奉上前:「侯爺果真是成大事者,如此氣度實在令人折服,胸襟之廣,目光之長遠確非常人能及。」

片刻後,蕭牧接下了那盞茶。

晏泯笑意更甚幾分,坐了下去繼續說道:「未入營洲之前,晏某便久仰蕭侯大名已久。侯爺年紀輕輕便如戰神出世,平晉王之亂,收六城,安民心……不單武略超群,更懷柔於民,北地有侯爺,實乃大盛之幸,朝廷之幸也。」

他說著,嘆了口氣,似替蕭牧感到不公:「可朝廷給了侯爺什麼?除了無休止的猜忌與打壓,恐怕便只剩下了欲除之而後快的過河拆橋之心了……薑正輔為文臣之首,如此公然針對侯爺,這背後當真無人默許授意麽?」

「忠心本無錯,可一腔忠心若是給錯了人,仍不知轉圜,到頭來會是何等結果,侯爺當真不曾想過嗎?」

「侯爺縱然無懼,可您麾下忠心之人無數,若侯爺失勢,他們來日又會落得什麼下場?」晏泯嘆息道:「……不惜己身浴血沙場,忠君護國者卻難得善終,單是想一想,便叫人寒心吶。我一個外人尚且不忍,愛兵似子如侯爺,又會是何等心境?」

聽到現下,蕭牧適才不動聲色地道:「晏東家實替本侯思慮良多。」

「晏某之言是否有誇大挑撥之嫌,侯爺心中必然清楚。」

晏泯道:「朝廷是何用心,已不必多言——且旁的不說,單說這藏寶圖之謠言,便多有蹊蹺……此傳言一經傳開,便使侯爺成為眾矢之的,為多方勢力虎視眈眈,這其中謀算,未必不是朝廷借刀殺人的手段。」

「晏東家怎知一定是謠傳?」蕭牧問道。

晏泯失笑:「莫非侯爺當真手握所謂藏寶圖?」

「那本侯是否也可以懷疑,藏寶圖之傳言,是晏東家逼我不得不與朝廷為敵的手筆?」蕭牧看著晏泯:「晏東家在蕭某身上佈下的這場局,是否更早於下毒之前,於三年前我初定營洲之際便開始了?」

衡玉聽得眼神微震,看向晏泯。

昨夜關於晏泯所為,她想了許多,卻無論如何也未曾想到這麼遠——

晏泯眉眼一抬,已是笑了起來。

「蕭侯果真敏銳……」對於蕭牧的猜測,他未有否認,反而道:「無論如何,蕭侯現下都沒有退路了不是嗎?」

「蕭侯有謀略,有兵力,而晏家有足夠的財力,可謂天時地利人和皆俱——」他看著蕭牧,眼底有暗芒閃動:「若你我聯手,改天換日,豈不指日可待?」

他說著,目光一轉落在衡玉身上,含笑道:「到時小十七的仇也一併報了,你我三人共守這江山,豈非要比將生死交予他人之手要合算百倍千倍?」

將他眼底的翻湧看在眼中,衡玉緩聲道:「守之一字,在於守。」

「那也要有命才能去守。」晏泯笑著問蕭牧:「我家小十七還是固執了些,不知侯爺以為如何?」

「我聽她的。」蕭牧道。

「?」衡玉看向他。

晏泯微一挑眉,道:「侯爺怕是未能聽明白晏某之意——來日大業得成,侯爺為天下之主,晏某不取分毫。」

「天下之主」四字,本該有撼動一切的力量,然而被晏泯注視著的那人,卻依舊平靜如古井,隻道:「那敢問晏東家所圖為何?」

晏泯定聲道:「我只要那德不配位者從那個位置上滾下來,還天下世間一個清明——」

看到他眼底泄露而出的恨意,蕭牧微微抿直了嘴角。

晏泯話中每一字,彷彿都帶著無窮的蠱惑力:「站在最高處的憐憫才有意義,屆時便是侯爺施展抱負,造福於民之時。一邊是坐以待斃,另一條路則通往至高之位,侯爺當真不知該如何選嗎?」

「吉畫師有句話說得很對,不予則不取。」蕭牧眼神平靜,沒有絲毫動搖:「至於本侯是否要坐以待斃,便不勞晏東家費心了。」

晏泯笑意未除,似困惑般皺了皺眉。

「於戰場上令人聞風喪膽的蕭將軍竟是個畏首畏尾之輩麽,這不應當啊。」他頗無奈地揉了揉眉心:「還是說,我這運氣太差了些,盡遇上些寧死也要保住清名的固執之人。」

蕭牧:「晏東家不必行激將法,亦不必太過抬舉蕭某。」

晏錦搖了搖頭,抬眼看向對面坐著的二人,失笑道:「我這還真是遇到了兩塊頑石啊……」

「只是……」他狀似不解地看著蕭牧:「蕭侯既全無合作之意,又何必屈尊降貴,親自來見晏某呢?」

「一是為探晏東家之意圖何在。」蕭牧看著晏泯,道:「二則,趁尚未鑄成大錯之前,想勸晏東家及時回頭。」

晏泯「哈」地笑了一聲,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我來勸蕭侯造反不成,蕭侯反要勸我『向善』?」

他越說越想笑,隻覺荒誕無比:「我找錯人了,蕭侯卻也找錯人了……看來今日,你我之念註定皆要落空了。」

晏泯說著,握著摺扇站起了身來:「既談不攏,便也不好勉強。」

「此時道談不攏,言之尚早。」蕭牧也自椅中起身:「時辰剛好,欲請晏東家入府再敘——」

晏泯眼神一動,看向香爐內那炷剛好燃盡的青香。

與此同時,雅室外隱隱有整肅的腳步聲響起,並著甲胄佩劍走動間特有的相擊之音。

「蕭侯啊……」晏泯嘆息:「我誠心相談,你怎至如此?」

「我亦誠心相請。」蕭牧眼底有著晏泯無法理解的規勸,固執的人,好似便連規勸都是固執的。

而此際看著那雙滿含規勸的眼睛,晏泯心底再次升起那難以言說的熟悉感。

他皺了皺眉,然而局面的緊迫讓他無法再深究其它。

「蕭侯的誠心晏某心領了,晏某的誠意,還望蕭侯能夠再慎重思慮一二。」晏泯嘴角微揚,拱手道:「晏某隨時恭候——」

衡玉察覺到異樣,本能地站起身。

然而到底晚了。

晏泯腳下用力一踩,便有數塊地板忽然往兩側分開,其下機關被觸動,面上含笑的晏泯就這麼墜入了腳下的暗室中。

雅室的門被推開,王敬勇帶人快步走了進來,見室內並無第三人在,不由看向蕭牧:「將軍!」

「逃了。」蕭牧看著那已經閉合回原樣的地板:「下面應當有密道——」

「難怪他將地點選在此處。」衡玉思索著道:「此地臨水,密道不可能挖得太深太長。而為躲避追蹤,他必不敢在密道中久留——」

她下意識地看向窗外:「他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出城,趁夜走水路離開,是最好的選擇。」

「那屬下帶人立即守住各岸邊!」王敬勇道:「縱然他已先一步乘船離開,數日前剛試過的新弩也可將人截殺於江面之上!」

「不必。」蕭牧道:「讓他走吧。」

王敬勇微微一怔,卻也立即應下:「是。」

將軍行事必有深意,用不著他來質疑。

衡玉卻多看了蕭牧一眼。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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