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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時已到》100 何故突然和稀泥
包子鋪做的多是早午的生意,已近昏暮之時,便多是在準備打烊旳事宜了。

年輕的夥計將一摞刷洗晾曬乾凈的蒸籠剛抱進堂中放下,一轉身就見披著淡青裘衣的亭亭少女抱著手爐,帶著女使,正往鋪中走來。

「吉姑娘來了!」

夥計忙笑著迎上前:「吉姑娘這個時辰過來,想必不是吃包子吧?」

「是啊,來尋苗掌櫃的。」衡玉面上也掛著笑,說話間跨入堂內。

「吉姑娘早會兒過來便好了,我家掌櫃剛走了一刻鐘,回家去了。」

「回家?」衡玉腳下微頓。

「回苗家!」夥計糾正道。

衡玉若有所思地點頭。

回苗家啊。

苗掌櫃與柳主薄定親已有數日,說來是時候該回去一趟了……

「如此我來得倒是不巧了。」

她本打算將今日與侯爺的猜測先告知苗娘子,大致商議一番後,與苗娘子一同去見一見那位老人家——

她自己倒也去得,想要打聽清楚老人的住處並非難事,只是若能同苗娘子商議罷、對舊事多些了解,知己知彼之下,才好對症下藥,也能更穩妥一些。

而當下時辰已晚,若等苗娘子回來之後再出城,多半來不及了。

「吉姑娘既都來了,不如吃杯茶暖暖身子歇歇腳再走吧?」夥計十分熱情周到。

衡玉左右也不著急回去,今日為吉吉過大禮之事裡裡外外也頗勞神,此時便也點頭坐下了。

夥計很快捧來了剛沏的熱茶。

衡玉接過捧在手中,含笑隨口問道:「對了,雖見了許多次,倒還不知小哥如何稱呼呢?」

夥計咧嘴一笑:「小人名叫順水,高順水!出生之時,算命先生給起的名兒!」

衡玉笑著稱讚道:「一聽便是個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的好名字。」

「嘿,哪兒有吉姑娘說得這般大氣……」

二人這廂閑聊之際,一道聲音自鋪門外傳來。

「少婷可在嗎?」

衡玉坐著的位置側對著堂門方向,聞聲下意識就看過去。

那是一位身形瘦小佝僂的老嫗,穿著灰撲撲的舊棉襖,灰白的髮髻拿老藍布裹著,雙手握著一根拐杖拄在身前,拐杖上系著一隻包袱。

「我家掌櫃的不在,您是哪位?」夥計已走了出去,客氣地問。

「少婷不在啊……」老人動作有些遲緩地將包袱解下,笑得很和氣:「我是王家的老婆子,來給少婷送點東西……」

「是王家祖母吧!」夥計恍然。

「是,是……」

堂中,衡玉握著茶盞的手指動了動。

本還說今日來得不巧,沒成想是巧極了。

夥計一手將包袱接過,一手就要扶著人往鋪子裡走:「您進來先歇歇腳!」

「不用不用……少婷既不在,我也不好叨擾了。」

「這哪兒能是叨擾啊,掌櫃的常提起您老人家呢……您住在城外頭,這麼大年紀了,來一趟可不容易,要是連盞茶都沒喝就走了,回頭掌櫃的可是要怪我招待不周的!」夥計連說帶扶,將人帶到了堂中。

老婦人不大好意思地坐下來,拐杖不離手,笑得有些局促。

衡玉見她那緊握拐杖的雙手乾枯皸裂,遂起身走到老人面前,彎身將手爐遞上去:「老人家,您暖暖手吧。」

老人視線已有些渾濁,然而離得這般近,也能看得清女孩子姣好如花的面龐,不尋常的衣著打扮,更不必談那金燦燦的手爐——

「多謝,多謝姑娘……」老婦人有些惶恐地擺手:「一路走著,倒不冷的……」

見她神態過於不安,衡玉也未一味勉強,而是在她身側的凳子上坐下,接過她的話問道:「這麼遠的路,您是走著進城來的?」

「倒也不是……鎮子上有人趕車進城置辦年貨,我跟著來了,也就走了兩條街。」老婦人笑了笑,輕聲問:「不知道姑娘是……」

衡玉笑道:「我是苗掌櫃的好友。」

「聽姑娘口音倒像是京話……」

北地與京話雖多有互通,彼此聽得明白,但口音差距還是有的。

「老人家好耳力,我姓吉,的確是京城人氏。」

「吉姑娘可是京城來的欽差呢,奉聖人旨意來咱們營洲辦差來了!如今就住在蕭將軍府上呢!」夥計端著茶水過來,與有榮焉般說道。

老人聞言握著拐杖的手一抖:「欽……欽差!」

她身形顫巍巍地就要起身:「民婦有眼無珠,竟不知姑娘是欽差大人……」

衡玉將老婦的反應看在眼裡,欽差二字在尋常百姓聽來總是唬人的,且她只是個隨行的小畫師而已——

但她並未多作解釋,隻適時按住了老人的手臂,含笑道:「您不必拘禮。」

夥計的炫耀卻還沒完,將茶水放下,豎起大拇指道:「吉姑娘不單是欽差,且為人心善仁義,又有一手好本領!蕭將軍身邊的蒙校尉家中堂姐兩歲時被人拐走,足足二十年都沒有音訊啊,最後全靠著吉姑娘一雙出神入化的丹青妙手,推演出了畫像,才將人找了回來!這還不算全部,您猜怎麼著?那位找回來的娘子竟就是之前被吉姑娘救下的可憐人,還被掌櫃的收留在我們這間鋪子裡做過活呢!」

衡玉聽得頗感慨,這位順水小哥,除了於撒潑罵街上頗有天賦外,竟還是一把說書的好手。

老婦人滿眼驚異,緊緊盯著衡玉:「……丟了二十年,都找回來了?」

「可不是嘛!這件事在咱們營洲城裡都傳開了!」夥計真心實意地奉承道:「要我說,吉姑娘真乃神人也!」

衡玉很有自知之明地道:「營洲城中已有位神人了,論功德,我可萬萬爭不過他的。」

老婦人一雙眼睛仍未離開衡玉,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

「喲,柳先生也來了!」夥計轉頭看向堂門處。

「吉畫師也在。」柳荀走進來,笑著抬手施禮。

雖說此番在外人眼裡很有些喜事喪辦,然柳荀一身喜氣,全然不受流言影響。

衡玉道:「柳先生來得也是不巧,苗掌櫃回苗家去了——」

柳荀聞言笑意一斂:「她是何時回去的?」

「順水小哥說,也就是兩刻鐘前,柳先生不然也過去一趟?」衡玉提議道:「俗話說,這一家人沒有隔夜仇,柳先生作為準姑爺,若能同去賠個不是,苗家母親說不定便能消氣了呢。」

「……?」柳荀不禁面露懷疑人生之色。

這等和稀泥的發言,當真是出自憎惡分明、凡事勸分不勸和的吉畫師之口嗎?

不過……

消氣?

是,那唯利是圖的瘋婦定還在氣頭之上,說不定又會做出什麼過激之舉!

「我是得去看看才行!」柳荀匆匆拱手,立時轉身去了。

看著柳先生離去的背影,衡玉吃了口茶。

消氣是必不可能消氣的——見「討債鬼女兒」前腳回來,「討債鬼準女婿」後腳跟上,火只會越燒越旺罷了。

苗掌櫃今日回去,定也不是沖著讓人消氣去的。

此時柳先生跟過去,也好省得苗掌櫃孤身一人被欺負。

至於她何故突然和起了稀泥——

自然是說給身邊這位老人家聽的。

蔣姑姑說,她為苗掌櫃的親事而去尋王家這位老人時,對方的態度稱得上慶幸感激……

對於一個外界都傳言「剋死」了自己的孫子、甚至是兒子兒媳的人,還能有如此態度,這怕不僅僅只是「開明」二字可以解釋得了的。

若再結合她和侯爺的猜測來看,這位老人家,極有可能是知曉當年真相的……

既是知情人,定也清楚苗母等人的真面目。

一位尚存良知,多年來待苗掌櫃心存愧疚的老人,此時眼看苗掌櫃和未婚夫婿要向苗家「服軟賠不是」,日後還要任由苗家人吸血——當真能無動於衷嗎?

果然,柳荀走後不久,坐在那裡的老人便有些心神不寧地開了口。

------題外話------

今天是外出囤物資的一天,差不多是累趴下了,只寫出了這些來,明天見~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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