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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乖》165:領領吃醋景召哄(二更)
陳野渡推開門,打開客廳的燈。

坐在餐廳的秦響站了起來:「回來了。」

這種被人等的感覺很奇怪。

陳野渡常年都是一張無精打采且厭煩全世界的冷臉:「今天不是周末。」

屋裏沒開暖氣,秦響的腳已經凍麻了:「雲叔說你受傷了,我過來照看你。」

陳野渡把暖氣開了,衣服脫了扔在沙發上。

「你吃飯了嗎?」秦響跟他說話的時候總是小心翼翼的,膽怯又卑微。

「沒有。」

她去廚房煮麵。

她的手機開著,在放一首歌。陳野渡知道那首歌,聽說是寫給抑鬱症患者的。

廚房是開放式的,陳野渡在客廳裡能看到秦響來來回回地忙活,灶台上水在翻滾,原本冰冷的屋子突然有了煙火氣。

她身上穿著一件很久的棉襖,頭髮沒有燙染過,不像她這個人又韌又硬,她的頭髮很軟。

面煮好了,上面放了兩個煎得金黃的荷包蛋,她把面端到桌上,她站到旁邊去。

陳野渡隻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

秦響問他:「不合胃口嗎?」

他看了一眼她身上的衣服,然後拿出一張卡,黑色的,放在桌子上,語氣硬得像命令:「密碼是我的生日。」

秦響不像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她從來不化妝,臉上幾顆不太明顯的雀斑讓她看上去更加滄桑,才二十幾歲,一點活力都沒有。

「給我的嗎?」

陳野渡沒說話。

她搖頭,消瘦的後背挺得筆直,身上總是有一股韌勁兒:「我不需要。」

陳野渡把卡扔到地上:「別給我裝。」

他早幾年吃了太多葯,已經弄壞了他的胃,胃裏有灼燒感,隱隱作痛。

黑色的卡滾到了秦響腳邊,她把卡撿起來,放到桌子上。

她不需要錢,甚至這些年她陸陸續續把自己的存款拿來給了陳野渡,儘管他不要。

陳野渡看著她,眼神冷漠得駭人:「是你說的,你殺人的目的是因為錢,現在擺這副樣子給誰看?」

當年在法庭上,秦響自述了罪名,說是因為錢才殺了人。

她低下頭,手放在兩側,拘謹又無措:「對不起。」

「別跟我說對不起,聽膩了。」陳野渡起身,路過秦響時,腳步稍作停留,「我不需要照看,你走吧。」

她沒有立刻離開,先去收了碗筷,然後把放在包裏帶過來的蘋果洗了放到餐桌上:「我明天再來。」

陳野渡坐在沙發上,頭也沒抬,手指把掌心掐破,呼吸不暢,脖子上的青筋鼓動,胸悶發汗,這是犯病的徵兆,不光抑鬱症,他還有很多心理毛病,他已經病入膏肓了。

秦響背上她那個很大的帆布包,腳步很輕地離開,剛打開門,又被陳野渡拽回去,按在了門上。

她穿得不厚,後背撞得生疼,皺了皺眉:「怎麼了?」

陳野渡的眼神跟平時不太一樣,褪下了一層頹喪,滾燙滾燙的,他眼角微微泛紅,呼吸也不平穩:「你想補償我?」

秦響毫不猶豫,用力點頭。

他看著她的唇,上面還有她自己咬出來的牙印,他一低頭,咬住了她的脖子。

秦響愣了一下,直到脖子被咬痛了,才回過神,焦急地喊他:「陳野渡。」

他力道放輕,不知道該算咬,還是算吻。

秦響後背抵著門,逃脫不掉,就伸手去推,一碰到他受傷的左手,她又立馬縮了回去,不停地叫他的名字。

「陳野渡。」

「陳野渡。」

一句重話她都不會說,就只會自己急紅眼。

陳野渡抬起頭,手依舊緊緊按著她肩膀:「是你說的,要彌補我。」

她張了張嘴,要說什麼。

陳野渡不等她說任何話,拽住她的手,把把拉到房間裡,摔上門後,抱起她,扔到了床上。

她剛要起來,他俯身壓住她。

「不要這樣。」她慌了,拚命搖頭,只是手始終沒有用力推他。

他的左手剛做完手術不久。

他右手摁住她,用牙齒去扯她的衣服。

她拿腳踢他,紅著眼喊:「陳野渡。」

「陳野渡。」

他抬起頭,眼神矛盾得很,陰冷,又滾燙:「不要叫我的名字。」

她突然不動了,怔怔地看著他,失神地呢喃了一句:「自橫……」

又是周自橫。

陳野渡頓時頭痛欲裂,像有什麼在撞擊他的腦子、撕開他的身體,他呼吸不過來,額頭的汗滾下來,渾身都在發抖。

「周自橫是誰?你什麼時候認識他的?他在哪?」

他情緒失控,眼底像薄冰裂開,各種情緒驚濤駭浪一般地湧出來,直至淹沒他眼底她的倒影。

「你現在在我床上,他呢!他在哪?」

秦響卻不吭聲,目光複雜地看著他。

他看不懂她,她總能輕而易舉地惹怒他,讓他心悸,讓他犯病,讓他想生、想死。

手術的刀口裂開,左手已經沒有知覺,他抬起右手,放在她脖子上,想掐死這個他恨死了的女人,可手指幾次碰到她的脖子,卻終究沒用力。

他翻身坐起來,背過身去,吼了句:「給我滾!」

身後窸窸窣窣地響。

秦響穿好衣服,一聲不吭地往外走,總是挺得筆直的後背彎下去了。

她甚至還帶上了門。

陳野渡從床頭櫃的抽屜裡摸到煙和打火機,他坐到地上,點燃煙,一根一根地抽,抽得太狠了,也不知道是肺疼,還是胃疼,又好像哪裏都疼。

房間裡沒開窗,沒多久就煙霧繚繞。

他看了一眼手臂上殷紅的繃帶,沒管,繼續抽煙,過了多久也不知道,耳邊的幻聽慢慢消停,外面很安靜,他起身,從房間出來。

客廳燈亮著,玄關的門口蹲了個人,垂著頭抱著自己。

他愣了一會兒,走過去,拿腳踢她:「不是讓你滾嗎,蹲在這裏幹嘛?」

她倏地抬起頭,眼眶通紅:「我不敢走,」她哭了,「我怕走了你會做傻事……」

陳野渡上一次做傻事是一年前,失血過多的時候,他躺在地上,腦子裏全是她,十四歲的她、十八歲的她、二十五歲的她。

那一年,桂花的花期好像比往年短,樹上只有葉子,不見一片花朵,樹下蹲了個人。

十八歲的少年手裏轉著籃球,走過去,吆喝了聲:「喂。」

樹下的人抬起頭來,淚眼汪汪的。

籃球從他手上掉到了地上。

「你哭了?」

她不說話。

他有點急,語氣不是很好:「你哭什麼?誰欺負你了?」

她站起來,抓住他的衣服:「陳野渡,我想回我原來的地方,你能不能幫我?」

他看了她很久,把袖子從她手裏扯出來,反而去拉她的手:「那個……別回去行不行?」

他當時想得很簡單,要是她回去了,他就見不到她了。

如果知道後面的結局是這樣,他一定送她走,如果知道結局是這樣,他一定不對一個叫秦響的姑娘動心。

陳野渡蹲下:「別哭了。」

他說:「我不會做傻事。」

秦響抱住膝蓋,突然大哭。

他蹲下,沒抱她,沒給她拍背,所以不算哄她:「別哭了,別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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