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乖》432:肉麻地叫寶寶(一更)
傍晚,景河東擺攤並買菜回來。夏天的天很藍,西邊鋪著紅彤彤的雲,像在海裡燒了一把熱烈的火。
景河東掏出手機,拍了一張天空,發給陸女士。
【老婆,還在打牌嗎?】
【我到家了,馬上要做飯】
【晚上做你喜歡的排骨】
剛發完消息,景河東看到一輛熟悉的吉普車,車牌也很熟悉,他定睛一看,主駕駛上的人也很熟悉。
景河東推著三輪車過去:「張佳。」
這是景河東第二次在小區樓下碰到張佳。
張佳按下車窗:「巧啊。」
車裏的冷氣撲面而來,景河東不自覺地把臉湊近點:「不巧,這是我們家樓下。」
和上次一樣,這次王匪也在車裏。
景河東知道,他們是來找景召的。
張佳假裝不是:「呵呵,我們路過。」
呵呵,上次也說路過。
理解理解,在GoldenWorld工作嘴得嚴嘛。
景河東走到吉普車的後座,敲敲車窗。
王匪開窗,眼神問:有何指教?
按輩分來,景河東算老前輩了,老前輩提個意見不過分吧:「下次能不能停遠點,被我老婆看到不好。」
陸女士還不知道家裏有兩個混過GoldenWorld的男人。
王匪頷首,表示理解。
景河東蹬著三輪又走了。
景河東年輕時候的事跡王匪略有耳聞,老九爺身邊有三員大將,景河東擅長近身搏鬥,明騰擅長槍法,最年輕的柴秋曾經做過諜報人員,有個千面女郎的稱號。
景河東在車庫的門口碰到了下樓的景召,天太熱了,他給景召塞了一袋碎冰冰。
每年的夏天,除了章魚小丸子,景河東也賣賣冰棍冷飲之類的,養家的日子就是這麼的樸實無華。
景召提著一袋碎冰冰上了吉普車的後座。
王匪把文件袋裏的資料給他:「林濃的資料。」
碎冰冰被放在了車座上,王匪下意思看了兩眼。
景召翻閱著資料:「你怎麼親自過來了?」
「剛好要到這邊來辦點事。」
GoldenWorld不做偵查工作,但有這方面的合作方,林濃的這份資料查得很全,不僅有她的平生,還有她母親的、前男友的。
表面看上去,林濃和季攀夕是感情糾葛。季攀夕拆散了她和她前男友。
王匪從文件袋裏拿出來另一份資料。
「這一份是顧清革的資料。」他遞給景召,「顧清革是陸老爺子的老同學,是一名律師。」
顧清革畢業於橋江大學。
景召把林濃那份資料往回翻兩頁,林濃的母親林蘭薇也畢業於橋江大學。
「顧清革和林蘭薇是大學時期的戀人。」王匪還找到了照片,有理由懷疑,「林濃很有可能是顧清革的女兒。」
顧清革和林蘭薇一個終生未娶,一個未婚先孕。
「陸定松過世的第二天,顧清革在去殯儀館弔唁的路上出了嚴重事故,導致車毀人亡。」
律師,遺囑。
林濃是來報仇的。
景召猜想,那封自書遺囑的原件應該已經被毀了,在那次事故中。
「林濃那邊我們要不要添點柴?」陸家的事,王匪認為景召不會不管。
「先等等,看看她想做什麼。」景召下車,「下次車停遠點。」
王匪覺得景召和景河東越來越像真父子了。
景召拆了碎冰冰,自己拿了一根,剩下的都扔給王匪:「我爸給的。」
王匪看著碎冰冰愣神。
他居然在緬西三洲的霸主身上看到了柴米油鹽和歲月靜好的煙火氣。
王匪陷入了深思。
主駕駛的張佳扭頭看後面:「匪爺,能給我一根不?天太熱了。」
碎冰冰袋子上凝的水珠滴在了王匪的西裝上:「槍子挨得少了是嗎,這麼怕熱?」
張佳頗為凶神惡煞的臉上露出了無辜且迷茫的表情:「挨槍子的人不能怕熱嗎?」
王匪被這個問題問住了。
刀口上的信仰和平凡的生活可以不做取捨嗎?
王匪把碎碎冰扔給了張佳。
*****
附屬二中的高三實驗班暑假隻放一個月,補課期間,放學後還要上一節自習課。
林濃走出學校時,已經六點多了,路上有來來往往的學生,街邊賣茶葉蛋的攤主把【一元兩個】的牌子掛了出來。
她並不急著回家,腳步溫吞。
身後有人叫她:「林濃。」
她回頭,看到了曾經熟悉的面孔,有點不真實,如臨夢境。
她的母親林蘭薇是老師,周生的父母也是老師,兩家都住在教師職工大樓。
她和周生認識了二十五年,雖然沒有過轟轟烈烈,但很順其自然地交往過兩年。
她先開口:「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
周生還是以前的樣子,溫文爾雅:「這幾年過得好嗎?」
「挺好的。」就像老朋友一樣,她很平靜地問,「你什麼時候回國的?」
「昨天。」
林濃沒有問他還走不走。
「我回來做項目,會待一周。」
然後,彼此沉默。
過了很久,周生問:「他對你好嗎?」
「嗯。」
兩年真的改變了很多,曾經像家人一樣熟悉的人,如今相顧無言。
「我還有事,先走了。」林濃抱緊懷裏的卷子,轉身先走。
「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她停下來,沒有回頭。
周生這次來找她是想要一個答案:「為什麼要我走?」
他遠赴國外的真正原因不是畏懼季攀夕的刁難,是那晚她來找他,對他說:你走吧,我們以後不會再同路了。
林濃背對周生:「因為我當時想嫁給季攀夕。」
嫁給他。
然後毀掉他。
周生的母親說得很對,她是狠心又冷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