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在廖子軒的視角下，對面的少女開始左顧右盼。

正當他奇怪莉絲在幹什麼的時候。

大小姐的下一個動作，就給了廖子軒答案。

只見，似乎是身邊實在沒有什麼趁手的東西可以扔，血壓拉滿，極度生氣下的莉絲，最終把目光放在了自己的高跟鞋上。

不難看得出來，是被真破防了。

已經完全不顧大小姐的架子了。

莉絲熟練的向後彎曲小腿，然後三下五除二的，就將看起來還挺複雜的高跟鞋，從自己的左腳上脫了下來。

並緊接著，下一秒。

老娘砸死你個王八蛋！

以上，是廖子軒腦海中自動為莉絲腦補的聲音。

現實中的動作，就是少女鼓足力氣，恨不得把全身的勁兒全都使上，將手中還挺精緻漂亮的貴族高跟鞋，朝著對面青年的那張欠揍臉，狠狠扔去。

然後。

被廖子軒輕輕一歪頭，躲過去了吧。

「好嚇人！小姐，這可不是淑女會做出的行為。」

「對你這種人，不需要淑女！」莉絲咬著牙說道。

可怎料到，對面青年在她這句話後，反而是更樂了。

「小姐，我可不可以理解為，這是我們之間關係更進一步的象徵？」

強忍住再把另一隻腳上的高跟鞋也砸出去。

之所以沒這麼做，是因為，莉絲這才意識到，光著腳貼在冰冷的小巷地磚上，真的很冷。

但也正是這種涼颼颼的感覺，讓這位大小姐從腦淤血破防中，換過勁兒，清醒了回來。

於是，莉絲很快就發現了另一個嚴重問題。

「你還跟我進到宴會裏了？」

對面那個混蛋，能說出剛才那種話來，儘管莉絲很不願意承認，但確實比喻得非常貼切，對方肯定是將宴會上發生的事情，全收入眼底中了。

可問題是，莉絲自認為自己的觀察力，還是算比較強的，尤其是在經歷了綁架之後，更是處處留意，可她從始自終，也沒在宴會上見到過廖子軒身影。

另一邊，好似早就預料到了，莉絲會問出這種問題。

廖子軒微微鞠躬，很紳士地回答道：

「小姐，你作為我的第一個客戶，我當然是得無比上心了。」

「本著要在客戶最需要的時候，能為客戶提供最優質的服務，因此，小姐你的一舉一動，我可都是時刻關注，絲毫不敢懈怠啊。」

「你！」

廖子軒話說完後，作為被半強迫成為「客戶」的莉絲，少女一下是雙手護胸，非常沒有安全感地倒退了好幾步。

這位大小姐，用一種好似在看變態跟蹤狂的眼神，無比警惕地掃向廖子軒。

「我知道小姐你在想什麼，不過還請放心。」

「但凡涉及私隱一類的，比如換衣服，洗澡啊，我可是都會好好迴避，不會有半點非分之想的。」

廖子軒這番附加的補充話後，兩人間陷入了一陣，死一般的短暫沉默。

並在之後，很明顯，是起到了反效果。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大喊救命，不出幾秒鐘的功夫，在廳館裡的薇哈維和達米爾就會衝出來。」

莉絲本來是要習慣性地，第一個脫口而出小姑娘的名字，但很快還是改口了。

「我知道你算有點本事，但你再有本事，難道還真有自信，能從那兩位的手下安然脫身嗎？」

在對面大小姐這番自認為是很具有威脅力的話下。

噗嗤

實在沒忍住。

莉絲的視角下，對面那個混蛋青年，憋笑出了聲。

「咳，抱歉，我剛才想起了高興的事情。」

「順帶一提，我不太建議小姐你這樣做，因為首先這樣受傷的會是你，別忘了我們間的約定，其次.」

「你剛才說的那兩個人，恐怕見到我後，非但不會幫你，反而還會.嗯，大概會認為你在炫耀，繼而羨慕嫉妒你吧？」

「畢竟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成為我的客戶呢，小姐。「

廖子軒露出思考狀，好像很認真地帶入了哈維與達米爾的視角，想想他們會表現什麼反應。

可放到對面的伯爵千金眼中。

呸！

心底用力碎嘴一口。

這就是純純的自戀狂，說大話不帶打草稿，已經不要臉到一定境界了。

但不得不承認，莉絲還是被廖子軒的最後一句話，吸引了注意力，尤其是在她經過了剛剛宴會上的重重打擊之後。

「你什麼意思？難道我跟其他人，有.有什麼非常特別的嗎？」

莉絲裝作一副「根本不相信你的鬼話」的樣子。

可實際上，大小姐心中卻是有點緊張，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她現在非常渴望能被別人誇獎、承認，她莉絲也不是什麼路邊默默無聞的小角色。

不是一個，被誰都要問句「你是？」的龍套角色。

其實也不難理解莉絲現在這樣的心情。

從小受到無數人追捧愛戴的大小姐，猛然發現有一天，和某個以為是個妹妹，結果實際卻是個鳳傲天的小姑娘一相比，原來她什麼都不是，如此巨大的落差感，對於一個在溫室中長大的驕傲少女，是打擊很大的。

人在情緒活動激烈時，臉上的各種微表情是很難控制的，少女殊不知，自己的內心念頭已經全暴露給了對面的青年。

面對莉絲的問題，廖子軒嘴角揚起了笑容，非常像那種，正在誆騙無知少女的壞大叔，見到傻孩子果然上鈎了。

「當然！」廖子軒即答。

「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成為我的客戶呢，但他們和小姐你比起來，實在是差遠了。」

「小姐你在我心中，可是獨一無二，任何人都不可替代的呢。」

廖子軒這一套連稍微掩飾都不帶掩飾，赤裸裸的糖衣炮彈攻勢下。

莉絲哪裏經受的過這個。

為什麼都說很多看起來良家高冷的女神，結果最後反倒被痞子追到手了，就是因為人家從不拉扯，句句直球射門。

哦，還有個大前提，就是這個痞子得長得帥，情商高，有實力，最好還帶點前期的感情鋪墊作為基礎。

總之，莉絲的心理防線，是立馬敬起法國軍禮，恭迎廖子軒的大軍入境。

咚咚咚！

大小姐心跳加速，並且這回終於不是血壓升高，而是怦然心動了！

什麼「獨一無二」呀，什麼「任何人都不可替代」呀

儘管莉絲的理智告訴她，這是對面這個叫「白」的混蛋，在跟她滿嘴跑火車的胡扯。

但作為一個少女的感性。

從已經開始由「青年」稱呼，上升到在叫廖子軒的馬甲名字，就能窺探一二了。

趕緊轉移話題。

為了讓自己少露出一點慌張神情。

「所以.你，你到底過來又找我幹什麼？就是為了在我面前，再耍一通流氓？想看我失態的樣子？」

「當然不是，我可沒這麼惡趣味小姐，安撫客戶受傷的心靈也在我的服務範圍之內，這是其一，至於其二.」

「其二？其二是什麼？」

「在這之前，還請小姐允許我失禮一下。」

廖子軒說完後，便身影一閃，等對面的少女回過神來時，莉絲就發現自己的雙腳再次離地，整個人背靠在了某個溫暖寬大的胸膛前。

「你幹什」

懷中的大小姐剛要下意識地掙扎。

但很快就一個激靈，如觸電般的感覺，瞬間就流遍莉絲全身。

原因很簡單。

廖子軒將手掌，放在了少女因為將鞋子扔出去，結果一直踩在地面，被凍得通紅的赤裸腳踝上。

好像被熱水浸泡，一股股暖流，從廖子軒的手掌傳入進少女腳心，讓裏面原先因寒冷而萎縮的經脈，舒張開來，通暢流順。

反應到莉絲的身上，就是無比強烈的酥麻感，從腳底直衝腦海。

少女本能地就弓起了腳背，圓潤如玉的五個腳趾頭，不安分地在來回扭動，時而分散開，時而擰在一起。

腳部本來就作為人體很敏感的部位之一，對於女孩子來說，更是如此，且還賦予了很多別樣的意義。

死死抿著嘴唇，不讓自己發出奇怪聲音來。

等莉絲再回過神來時，被扔出去的高跟鞋，已經重新穿戴好，而那只在自己腳上的厚實手掌，也早已不見了蹤影。

唯有手掌的主人，正低頭看著，懷中她像個熟透了的蘋果，彷彿一擠就會滴血的通紅臉蛋。

「不用謝小姐，現在我可以告訴你，我來找你的第二個來意了。」

一邊說著，廖子軒將一個潔白的手帕，遞到了莉絲的眼前。

他俯身湊到了少女耳邊，低聲細語著。

「作為你在宴會上遵守了約定，沒有將我們之間的事情，告訴給別人，我決定要給你一個小小的獎勵。」

獎勵？

給我的？

什什麼獎勵？

起初還沒從剛剛的酥麻餘韻中緩過勁的少女，腦袋暈乎乎的，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可當莉絲看到了，在潔白手帕中心處，那一抹嫣紅的時候。

「這，這是！」

徒然之間。

這位大小姐是睜大了眼睛，瞬間就清醒了許多。

記憶湧上腦海。

這個手帕，不是那時候的父親，為自己擦拭血跡.

莉絲一下就從廖子軒的懷中，脫身了出來。

少女緊緊攥著手帕，眼神中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嬌羞朦朧之色，變得凌厲無比，彷彿重新回到了那個強勢的大小姐。

莉絲厲聲質問道：

「這是父親的手帕，你，你為什麼會有！」

可怎料，對面的青年卻搖了搖頭。

「不要誤會小姐，不是我有，而是我從逃跑的西瑪身上，偶然間得到的。」

「什麼！西.西瑪！？」

莉絲完全沒有想到過，西瑪這個名字，會出現在此刻的對話中。

什麼意思？

對方難道是想告訴她，西瑪和父親之間還有關係？

不可能！

這怎麼可能！

莉絲第一時間的念頭就是否定，無稽之談，可笑至極。

可等衝動過後。

明明這個沾上血跡，髒了的手帕，本應該被父親扔掉了才對.

為什麼自己都現身這麼久了，可父親還沒有出現。

若是再仔細回想，自己被綁架的整個過程，疑點也有很多，而且起因就是來自，父親讓自己去外城區找薇薇安，說這是薇薇安要求的。

其實以莉絲的聰慧程度，她已經逐漸察覺到太多不對勁的地方了，可她潛意識裏，就是不願去相信。

畢竟這些線索，都會指向了一個莉絲絕不認可，荒謬無比的結論。

但廖子軒的這份「獎勵」就好像捅破了窗戶紙，讓少女沒法再欺瞞自己了。

「小姐，有人來了，好像.還是要來找你的，既然這樣，獎勵也送到了，那我也該走了。」

就在莉絲還陷入思維混亂，腦海一片空白之時，廖子軒的聲音將少女拉回了現實。

「不，別走，等一下！」莉絲焦急地出聲挽留。

但很可惜，現實就是這樣，當你不珍惜時，他總會在你眼前晃悠，讓你煩躁，可當某一刻你醒悟過來，再想要去珍惜時，卻發現早已悄然消失。

不過好在，也沒有那麼殘酷吧。

至少還留下了幾句話，在莉絲的耳邊回蕩著。

「不要害怕，小姐，想做什麼就放手去做吧，因為有我在你的背後呢，只需要付出一點點代價，任何苦惱與麻煩，我都會為你掃平解決。」

「以及，最後給小姐你一個忠告，不要讓一時的衝動，使得自己後悔一輩子，是的沒錯，我就是指那個，馬上就要出現在你面前的小姑娘。」

「呃最最後，其實我騙你的，我很懶的，除非你產生了明顯的情緒波動，否則我才懶得天天盯著你看呢，所以放心吧，不過，那句你是獨一無二的可是真話哦！」

名為「白」的青年，在自己腦海的留言殘音過後。

莉絲急躁地不停轉身，腦袋朝四處張望，想要尋找青年的身影。

可青年沒找到。

出現在少女視線中的，卻是正如青年所留言的話中那樣，一個此刻莉絲最不想見到，因為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了的小姑娘。

但反觀對面的小姑娘。

薇薇安在見到莉絲孤獨一人，背靠在陰冷黑暗的小巷中的身影時，她那焦急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興奮的笑容從小姑娘臉上綻放。

「莉絲！」

「終於找到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