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子媚提到那幾個帶頭欺負周陽的人也是學校的學生，領頭人叫周興成，整個學校沒有人不認識他，身邊經常跟著幾個學弟，對他唯命是從。周興成在學校裡幾乎橫著走，看誰不順眼就教訓一番，曾經將一個學生逼到退學，沒人敢去招惹他。

而周興成面對喬治的問話，卻並沒有表現出囂張跋扈的樣子，反而彬彬有禮。

「警探，我想您是誤會了，我從沒有欺負過周陽，哦，還有，那天晚上我朋友過生日，還邀請了周陽，試問如果我們倆之間有矛盾，怎麼會這樣？」周興成說。

喬治想起那天吃飯的時候，周興成也在，自始至終他都很平靜。

「你是說，你搞小團體，禁止其他同學和周陽說話，對他拳打腳踢，這些都是誤傳？」喬治問。

周興成笑著說：「當然，這是誰說的，我可以當面對質，一面之詞的汙衊怎麼可以當成證據，警探，您可以隨便查，我全力配合。」

「2月15日，周五晚上，有同學看到你單獨叫周陽出去，他不願意，你就和幾個同學將他逼到天台上毆打，之後強行帶他離開校園，這也是誤傳？」喬治說：「有你們挾持他出校園的監控，還有目擊證人，這個也要對峙嗎！」

周興成思考了一下，恍然大悟：「哦！您說那天啊，對，我們一起出去了，但不是您說的那樣，我叫他陪我出去吃點東西他不願意，我們就一起聊了聊，我沒有毆打他，至於所謂的叫人挾持更是假的，男孩子一起勾肩搭背不是很正常嗎？」

喬治看著眼前的這個孩子，比同齡人成熟了許多，面對警探絲毫不慌張，到底是誰給他的底氣？周興成家裏就是普通家庭，父母都是工人，日子不算富裕也不愁吃穿。

「都是好兄弟是吧？好兄弟會將其打的滿身淤青？你們不止一次的威脅周圍同學孤立他，但凡是跟周陽說過話你們都要連帶著一起欺負，這是好兄弟？」

周興成誇張的攤開手：「警探，其他人不理周陽關我什麼事！我又不是他們親爸，我說話這麼管用啊！」

喬治合上自己面前的本子：「周興成，你別以為真的拿你沒辦法，你做過那些傷天害理的事，就一定要付出相應代價，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還有，你以為你背後的人是誰，難道還能比警局更厲害嗎？」

喬治一出來就低聲和蘇蘇說：「安排一個警員跟著周興成，看他最近都和誰聯繫，到底還是個孩子，心裏慌了肯定要去找大人要個定心丸。」

江泊琛對面做的事學校的校長，孟才倫，五十左右的年紀，頭髮已有一多半白髮，卻掩不住他眼神的睿智。

「您的學校裡發生霸凌事件，您是否知曉並採取措施了呢？」江泊琛問。

孟才倫皺了皺眉頭，似乎並不清楚：「霸凌？警官，我從沒聽說過，我的老師們也沒有相關的報告，如果真的有這類事件，我們不可能一直不知道坐視不管的，我想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這已經不是一兩個同學之間的小打小鬧了，連帶的幾乎全校的同學都孤立周陽，老師不可能一點消息不知道，您是住宿學校，學生夜不歸宿難道不知情？周陽很多次半夜被叫出去，你們也不知道嗎？」江泊琛知道這個孟才倫在裝傻，之前老師們也都是一問三不知，而據劉子媚反應，周陽曾經多次向老師彙報過此事，結果都不了了之。

孟才倫摘下眼鏡，不慌不忙的邊擦邊說：「你們年輕人想事情就是簡單，學生的話有的能信有的就是鬧著玩呢，我們遇到打小報告的肯定會去查，但是如果沒有問題也不會一直揪著不放，這麼管理要把老師都累死啊，我們是學校，老師有教學任務，不是警局。」

江泊琛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上面的水杯幾乎被震起：「這是一個校長該說的話嘛！現在你的學生可能被人虐待性侵，你們的實驗室管理幾乎沒有任何手續，這都是造成該名學生死亡的重要因素，枉你為人師表，你的敬畏心在哪裏！」

孟才倫臉上的笑容消失，眼睛裏露出一絲凶色：「警官，做事要講證據，現在沒有證據指明我的學生有這種霸凌行為，你說的那個周興成我知道，小孩子只是淘氣了一點，至於你們說的什麼虐待，我想這是不可能的，警官，我的學生如果因為你們的無端猜測就名譽受損，我一定投訴你們！」

江泊琛冷笑：「你可以隨便投訴，周陽在學校住宿期間遭遇虐待，我們一定會徹查，你覺得你可以堵住全校這麼多師生的嘴嗎？」

張凱調取了學校裡學籍管理，找了之前退學的學生曹敏，她現在已經不在M市了，自從離開學校後，曹敏就再沒和同學們聯繫過，遠走他鄉。

「我覺得這個曹敏或許能成為咱們的突破口，她當年到底遭受了什麼，是否另有隱情，如果她願意開口，我們可能會得到有力證據，師父，讓我去一趟吧。」顧小凡說。

江泊琛點點頭：「嗯，現在老師們口徑都很一致，學生們也都很恐懼，看來類似的事件不知發生過一次，涉及的人員也不會少，總會有人說實話的！我就是覺得有點奇怪，如果是周興成的個人行為，為什麼所有同學們也都閉口不談呢，一個學生而已，他的震懾力這麼大？」

顧小凡說：「先去見見曹敏吧，她已經離開了學校，收到的威脅應該小很多。」

蘇蘇卻在這時候突然自告奮勇：「老大，要不我去吧，這個曹敏畢竟是個女孩子，我怕……」

江泊琛想起周陽的遭遇，覺得蘇蘇的話有道理，可能女性天生的親切感會更容易讓她打開心扉。

「小凡，去查查這個孟才倫，這個人不僅知道周興成的所作所為，還涉嫌包庇，查他和周興成家裏有沒有什麼關係。」江泊琛說。

喬治派出去跟著的警官發現，周興成從警局出來就直接去了孟才倫家，因為那個時候孟才倫還在接受江泊琛的審訊，所以無功而返。

蘇蘇在與曹敏的對話過程也並不順利，曹敏幾乎是完全拒絕溝通的，她的爸媽也對蘇蘇很抗拒，認為這是警局對曹敏的騷擾，他們對於學校的事一無所知。

越是這樣蘇蘇越覺得裏面有隱情，曹敏家她不能去，乾脆就在外面等，抓住一切單獨和曹敏見面的機會，連蘇蘇自己都覺得她有多煩人，可是沒辦法，周陽的慘狀讓她用盡全力，只要有一絲可能就不敢放棄。

終於，蘇蘇的癩皮狗精神讓曹敏鬆了口，她雖然沒有同意做證人，但是提供了一個關鍵信息，周興成隻所以這麼明目張膽的無所畏懼，是因為他背後給他撐腰的人正是學校。

原來剛開始也有同學不服氣去找老師和學校告狀，而曹敏正是其中的一員，因為她長相漂亮，經常受到周興成的騷擾，有一次甚至被堵在了放學的路上，要不是正好有路過的行人，她可能已經遭到侵害。

之後曹敏多次找到老師和校長報告此事，但是學校給的回復一直都是在調查，曹敏不敢將事情告訴家裏，只能一個人默默承擔，本想著處理不了乾脆息事寧人就算了，沒想到周興成卻不幹了。

因為曹敏的告狀讓周興成覺得自己的威信受到了挑戰，他怒不可遏，不僅三番兩次找人圍堵曹敏，還發動周圍的同學一起為難她。

曹敏實在忍受不了，就跑到校長辦公室告狀，沒想到孟才倫不僅不幫曹敏，還對其進行了恐嚇，並威脅說自己可以在曹敏的學籍上做寫文章，如果她還一直生事，可能之後都不會再有學上。

曹敏聽完後整個人都崩潰了，她又熬了一個多月，終於情緒爆發，得了很嚴重的焦慮症，完全無法跟人相處，更別提繼續上學，無奈之下家裏隻好先幫她辦了退學手續，為了避免曹敏再受刺激，一家不惜離開M城。

「你認識周陽嗎？」蘇蘇問。

曹敏搖搖頭：「不認識，不過周興成這個人並不算膽子特別大，他敢為所欲為是因為有校長，但是實力太強的同學他也不敢招惹，所以他欺負的同學一般都是性格比較膽小懦弱，或者家庭條件不好的，這些人基本被老師嚇唬一下就老實了。而且……我還聽說周興成家裏並沒有特別有錢，但是他出手很大方，跟著他一起的那幾個人都拿著他給的零花錢，是因為……他在……在……」

蘇蘇見曹敏面露難色：「怎麼？是有什麼隱情？他做了什麼不法的事？」

曹敏艱難的說：「他在幫著校長做一些……生意……」

「生意？什麼生意？」

「一些……有特殊癖好的……顧客的生意……」

蘇蘇震驚在當場，她想起周陽身上的傷：「你是說……對男生……」

曹敏痛苦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