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以後，李傑在大嫂那給方立民做了兩套西服，大嫂給她打電話：「我給你送去還是你來取？」

李傑反正也要去自家的店，離的也不遠：「我過去取吧，正好要去買管口紅。」

換季的時候，生意特別火，高玉清忙的顧不上，將衣服拿給她，說了句「回去讓妹夫試一試，不合適拿來我給他改」，就接待起一個又一個的顧客。

給老方做的西服一套是灰色格子的，一套是藏藍色，老方身材好，穿西服特別有型，要是他個頭再高一些都不次於模特。

李傑特羨慕他，她自己不胖但也不瘦，因為個高買衣服永遠都是大碼的。

現在做衣服也要比其她人貴，因為費布料。

她低頭看好衣服，正要裝起來，突然聽到大嫂驚訝的聲音：「朱成學？你怎麼會在這啊？」

高玉清說著看向李傑，原本想做條褲子的朱成學也愣了，「大，大嫂？」看她那驚疑不定的視線，朱成學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臉黑了，哼了一聲扭頭問：「做褲子。不做我上別人家了？」

李傑也很驚訝他竟然也在邊城，不過二人早就沒有來往，她也只是驚訝一下就跟大嫂說先走了。

高玉清一直看著她出了商場，朱成學不耐煩的說了句「不做拉倒，我上別人家。」

高玉清有些猶豫，想了想開門做生意，哪有挑剔顧客的，「做！你想做哪個？」

朱成學一邊挑料子一邊偷偷抬眼看她，見她看過來忙低下頭裝模作樣，選了一會突然問：「李傑剛才做的哪個料子？」

高玉清原本還想著和氣生財，可聽他這話臉沉了下來，「你做不做？不做拉倒。」

朱成學嘁了一聲：「便宜點我就做一條，太貴了就拉倒。」

高玉清忍不住說：「就這價！你不是最愛穿好的嗎？我這就是最好的，不要你要沒錢就當沒說。」

朱成學眼睛一瞪：「誰說我沒錢？我現在有的是錢！」說著拍出一張百元大票，「就做這個了。」

高玉清麻利的給他量了體，收了錢，轉身接待另一個顧客時，他突然問：「大嫂，問你個事，小雅現在還好吧？」

你是小雅的爸爸，你竟然問我她好不好？

高玉清瞥他一眼：「當然好了，她爸不知道對她有多好呢！」

朱成學拉著個長臉：「我是她爸！」

「你配嗎？你盡過當爸的職責嗎？小雅幾歲你知道嗎？小雅哪天生日你知道嗎？小雅上幾年級你知道嗎？小雅愛吃什麼你知道嗎？」

高玉清一邊幾個「你知道嗎」把朱成學問的啞口無言，她翻了個白眼不再理他，對顧客笑道：「不好意思啊，我這有些激動了，你看好哪個布料了，這幾種是新的，做褲子特別好看……」

朱成學手裏捏著她剛剛開好的單子垂著頭出了商場，剛剛在旁邊門市給手錶換完電池來找他的李二看他皺著眉站著不動，過去拍拍他的肩：「發什麼呆呢？」

朱成學回頭瞅了眼商場大門，好像透過大門看到裏面招待客人的高玉清，「我在裏面碰上李傑和她大嫂了。」

李二拍拍他的肩，「對了忘了跟你說了，那個李峰媳婦在這賣布料做衣服，生意還挺不錯的。她比你晚來了幾個月，半年可是掙了不少錢。」

說完問：「你在她那做的褲子？」

「嗯。我說我看著李傑了。」他又強調了一遍。

李二毫不走心的應了一聲：「我聽到了。看就看著唄，你們離婚都好幾年了，人家結婚又都好幾年了，你這會激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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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的，真趕勁呀，朱成學嘆了口氣，「我就是有點想孩子了。」

李二有些驚奇的看著他：「喲，不能夠啊！你還能想孩子？說實在的，我都以為那孩子跟你沒關係呢！」

朱成學急了，「你放屁！跟我沒關係還跟你有關係呀？」

「得得得，我可不敢！」李二摟著他往外走，「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都沒操過一點心，你說想孩子，那誰能信啊！」

看他不高興，他又說：「你要真想那也沒啥，買點東西去看看她就是了。」

「看她？李傑能讓？」

「你看過？她不讓？」

朱成學：「……」一句話噎的他說不出話來。

李二嘿嘿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問問。」誰能想到你小子這麼不是人，離婚二三年沒去看過孩子。

那還說個屁的想念的話啊？

「我說大學，你啊，別整這副活不起的樣！咱們這麼多年誰跟誰啊？誰不了解誰啊？你說你這樣我也不信啊！」

朱成學啐了他一口：「滾滾滾，我特麽就不該跟你嘮正經嗑。」

不過李二說的那句「去看看」，他記在心裏了。

等這趟出國，買個套娃給小雅，看看她長多高了。

這孩子得有十一了吧？

不知道長沒長個？可別隨她那個媽，人高馬大的磕磣死了。

李傑沒把碰上他的事當個事。

方立民試了西服，還挺合適的，她一邊往衣櫃裡掛衣服一邊順嘴說了一句：「好像以前沒有這茬，沒想到這回他沒和那女人結婚，反倒知道出來掙錢了。出息了！」

最後一句有些感慨又有些嘲諷。

方立民咳了一聲，摸了摸鼻子和她坦白道：「其實我早知道他來倒包了，就是沒跟你說。」

李傑一愣：「他來？倒包？」她恍然大悟：「肯定是大哥跟你說的吧？」

都倒包那肯定會碰上啊，每日國際列車就這麼一趟，公出的人走公路比較多，但倒包大多數都是坐火車。

「是大哥說的，我讓他不要告訴你的。」

李傑翻了個白眼：「至於嗎？說不說的，我根本不記得這個人了。」

就連小雅都從沒提起過她親爸，提起過她爺爺奶奶。

倒不是李傑霸道不讓她和親爸來往，而是像李二說的那樣，朱家就當沒有小雅，她早習慣了小雅也早習慣了。

「就是不想讓他的名字出現在你和小雅面前。」方立民承認自己小心眼了。

李傑撇嘴：「你放心，他有那時間去找女人也不會想起他還有個女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