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兩個姑姑，方夢君回頭拍了妹妹一下，「你說那些話是啥意思？讓她們行思多不好啊！」

方夢清疑惑反問：「我有啥意思我怎麼不知道？她們怎那麼能行思呢？」

看大姐噎了一下，她打了個呵欠：「我要睡了，明天還要早起。」

方夢君忙拉住她：「衣服？你不試一下了？」

她擺擺手：「有什麼好試的。都那玩意，土不拉嘰的。」

方夢君：「……」

她滴溜起自己的那件粉色大領西裝上衣，左看右看嘀咕道：「土嗎？挺好啊？這丫頭狂的！」電視上演的寶島漂亮女主角都這麼穿啊！

正說著方立民回來了。

「喲，做新衣服了？」

「啊，爸，你看這衣服不好看嗎？」方夢君問。

「還行。」方立民掃了一眼。這年代都這玩意，用現代人的目光很好看了，儘管他認為挺土的。

還行？不是好看？

方夢君就奇怪了，「爸，清清說土。你也說還行。土嗎？我覺得挺好看啊？你看這顏色多漂亮？總不能她覺得那黑乎乎藍不拉嘰的漂亮吧？」

她可穿那些顏色穿得夠夠的。

「不土。」方立民揉了揉頭，他今晚喝的有點多，往椅子上一坐，朝女兒招了招手：「大姑娘，去給爸倒杯水來。」

方夢君去倒了涼開水，他一飲而盡遞過去，「你們仨都做新衣服了？這不年不節的怎麼想起做衣服了？」

倒不是他不捨得花錢，而是上個月換季姐弟三個剛都備了新衣服。

這年月，不年不節的，誰家有閑錢光做新衣服？

噢，李傑除外，那就是個愛美的。

可她前世沒條件還是到了老了愛起美來，才總買新衣服穿。

「我大姑和小姑送來的，說是我奶給做的。」方夢君已經知道了父親和奶奶、小姑前些日子吵架的事，她心裏有些惴惴，生怕父親不允許她收下讓她送回去。

多好看呢她可捨不得。

方立民眉頭皺了下又展開，「既然送來了就收下吧，明天我過去一趟，把錢給她送過去。」

方夢君聽說可以留下臉上剛露出笑容，聽到後半句她趕緊說：「爸，用不著這樣吧！不管怎說也是我奶奶，一家人呢哪有什麼隔夜的仇。你這樣分這麼清楚不太好吧！」

三套衣服要不少錢呢！

又不是她們要的，是奶奶主動給做的。

錢是一方面，這樣很傷奶奶的面子的。

她都看懂的事，父親不懂嗎？

她嘟著嘴嘀咕：「不就是和李……」在父親的注視下不情不願的改口道：「……姨打了一架嗎？那也是不知者不怪。你至於嗎不依不饒的，讓外人看笑話。」

方立民覺得這個女兒腦袋裏缺根弦。

你說她蠢吧，她有時候挺明白事，也知道照顧弟弟妹妹。

可你要說她聰明吧，真算不上！時不時的就犯個蠢，用老二勸他的話就是「小君她沒有壞心眼子，就是天真了些，愛受人挑撥，這也怨大哥你，誰讓你不教呢，大嫂走得早，她個小孩懂個啥？」

就比如現在。

在他多次的、嚴厲的教育下，她終於在他面前不再「李傑李傑」的叫了。

可是你聽聽？

倒好像他和薑敏芝之前的嫌隙是他造成的一樣。

好像他多小心眼似的，「不依不饒」？

這姑娘也不小了，老是這樣自以為是，分不清好賴，難不成這輩子還要被姓常的騙到底，然後被薑敏芝騙？

最後再乾出那種讓他想想就心痛的不孝之事？

他想想就覺得有些暴躁。

「方夢君！你知不知道你小姑的三姨，也就是余巧巧她媽？」

「知道啊，就是三姨奶。」

叫得倒挺順嘴。

方立民知道這也怨不得女兒，他總覺得成人的事不能牽扯到孩子身上，因此孩子小時候，他從來沒當著她們的面說過「你那是後奶奶，離著遠點，小心她點，她心眼不正……」或者是「少搭理薑家那些人」，諸如此類的話。

因此孩子們雖然和薑敏芝不太親密，可也尊敬有加。

「那你這位三姨奶，買兇殺人的事，你也知道吧！」

普通老百姓，接觸再多也無非是誰打架了，誰鬥毆了，像殺人這種事，還是買兇，那可是聞所未聞。

方夢君的臉色倏地變了。

薑家接觸的少，往常每年有幾次見面，那也都是在奶奶家。

薑家摳得很，他們向來屬貔貅的，隻進不出，這麼多年，方立民幾兄妹從沒端過薑家的飯碗。

薑家的事，方夢君還真不太清楚。

但這件事這麼大，她還是知道些的。

她有些語無倫次，「不是，不是說是那男的，余巧巧以前的對象乾的嗎？」

方立民皺眉：「我記得我跟你說過這事。」

「我問過我小姑，她說余巧巧不知道，是那男的乾的。」

方美玉也怕被人說「你們薑家誰誰誰……」，她姓方，可舅家姓薑，也一樣不好聽。

所以跟方夢君說的時候都是簡化了的，有些含糊的。

方立民一邊罵她糊塗，一邊把事情跟她原原本本的講了一遍。

「我是喜歡李傑，有跟她結婚的打算。但，李傑又不是破壞我婚姻的壞女人，她認識我時，她已經離婚了，你媽媽也去世多年，我們光明正大正大光明的為什麼不能在一起？」

方立民是說薑家，也是說大女兒：「我們也不是小孩，有自己的判斷能力識人能力。你口口聲聲誇獎的余巧巧，在這件事情中你能說她毫不知情？如果她真這麼無辜，她媽媽為什麼要替她出這個頭做這個惡人？還有你奶奶，你以為我真的只是因為她和你李姨打架嗎？」

「以前你們小，我不願意讓你們因為一些事失了對她的尊敬之心，畢竟是你爺爺的老伴，是長輩，該有的尊敬要有。可是……」

他嘆了口氣，拍了拍姑娘的胳膊：「姑娘啊~你該有些自己對事情的判斷能力了！你想想，薑家為什麼敢這麼囂張跋扈？薑家事無大小，恨不得誰放了個屁都要和你奶奶彙報一下，這麼大的事她就能自己做主？自己做成了？」

這話就差一點指責說薑敏芝指使的了。

方夢君本來聽得震驚之極，冷不丁聽到她爸嘴裏迸出的那句「放個屁都要彙報一下」，無語得很。

嚴肅點！說正事呢！

方立民咳了一聲接著說，「當然了，我不是說她姓薑的一定是背後主使，我的意思是，你不要以為她就是表現出來的多麼好的人！她說的話就都是對的，可信的！」

以前為了家裏的團結，盡量說老爺子夫妻的好話。現在為了讓女兒遠離薑敏芝，又不得不說些她的壞話。

他也是真難！

要不是他沒說瞎話，也是為了女兒好，他真覺得自己像個背地裏說人壞話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