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道門法力總是需要一分一分地搬運養煉才能修成。

佛門雖有所謂「立地成佛」的頓悟之說，但在這之前的積累更是艱難。

絕不可能隨隨便便一個普通人，就能直接鑄就舍利，修成羅漢金身。

然而小乘魔法，卻根本不需要刻意修持，單是感受對方情緒願力，就能夠自然而然增長法力。

雖然看起來增長的微乎其微，或許尚且還比不過自己搬運三兩個周天的成果。

但事情不是這樣算的。

李修道現在只是探查感受武珝一個人而已。

而以他的道心法力，就算擴展到十人百人也不再話下。

那樣積累增長的就十分可怕了，幾乎快過世間一切修行法門。

而這……

還不是極限。

如果李修道真正按照小乘魔法中那樣，將一點意念凝為魔種打入他人體內，甚至可以將對方畢生修為道行一併掠奪過來。

效率比之現在，又要快上許多。

果然不愧是真正的魔道功法。

當然，凡事有利必有其弊。

這門功法修行起來也委實太過危險。

如果只是旁觀他人經歷，或許還算有些麻煩，但充其量也就是感覺混亂片刻而已。

但如果像魔種掠奪那樣，就要直接與承受者最為純粹、極端的情緒意志相互接觸。

這種較量當中，法力、境界等並沒有必然的決定優勢。

稍有不慎，就要被對方情緒影響左右。

無天能夠不懼這些，是因為他有著數萬年的修持。

早在叛逃出佛門之前，就曾親身經歷直面過世間最為汙穢黑暗的事情。

後面，又在黑暗之淵當中忍受了數千上萬年的孤寂。

相比起他的經歷而言，其他人的一切連開胃小菜都算不上。

這也是極為有趣的事情。

魔種之法，能夠憑空掠奪他人修為神通，可以說是天下間一等一的厲害法門。

但是無天卻從未用過這些，因為論法力道行，他本來就已經是三界間絕頂的存在了。

甚至比之聖人也未必弱上分毫。

無天之所以不能成聖，很大原因不是他不行，而是因為前面有著六人提前佔住了位子，任後面人如何驚艷才絕都是不行。

又有誰有資格被其相中施展此法。

其實這也是小乘魔法的缺陷所在。

單以這門道法來說，雖然奇險，但也有著種說不出的完美圓滿在其中。

問題就在於此。

小乘魔法因為是無天道法大成之後所創，故而無比完美。

某種程度上，這未必是件好事。

正所謂大衍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天地有靈，不會允許世間有真正完美無缺的存在。

必定要為最後的「一」留下個變化的空間。

這點，在楊戩修行的八九玄功上表現得尤為鮮明。

八九玄功號稱包羅萬有，變化無窮，為三界第一功法。

但同樣不是完美無缺。

按說以無天的境界修為，不至於不知曉這點。

只不過佛門也好，道家也罷，修行起來都講究個順勢而為。

即便是截教根本教義，也不過只是截取一線生機而已。

無天的魔道，則是偏偏象著著逆勢而行，恰恰與這些形成對照。

所以無天才絕不修改小乘魔法，也導致小乘魔法如此人才凋零。

不過無天也不是全然沒有妥協。

小乘魔法真正修行大成，勢必要將七情六慾一併掌握。

但無天也知道太過簡單，所以將其分拆開來。

入門之初，可以揀選其中任意一路開始。

這樣的話，自是遠稱不上完美無缺了。

只是因為李二的一個心思起伏，就已經引領得李修道心神隨之向下不斷探究挖掘。

這也是小乘魔法修行的艱難之處，除非有大定力之輩，定住心猿意馬，否則……

不過如此一來，倒也算是淬鍊了回李修道心性。

收回心神，李修道修為沒有什麼增長，到自身卻是能夠感覺到氣機神念明顯活潑了許多。

而這時，李二的話語也已經到了尾聲。

「新羅去國萬裡，還有看海風、海流是否正確。

一來一回，等使臣奉命回來，怕不就是一年之後了，這段時間，你就將心思多放在練兵一事上……」

「那可不行。」

迎著李二目光，李修道淡然開口打斷。

李二帶兵多年，曉暢軍事，作出的判斷自然不會有大問題。

但問題在於……

他作出的一切決定，都是基於自身的見識而來。

而這方面，他終究不過只是個凡人，不如李修道遠矣。

李修道可沒忘記，現在是貞觀十二年。

明年正是貞觀十三年，原定中西遊開始的日子。

天時機運無比重要，甚至可以說在這種事中是最為關鍵的一點。

佛門選擇這個時間開局，必定是經過反覆計算的，有著極深的嚼頭在裏面。

即便因為李修道的緣故，佛門明顯改變提前，但貞觀十三年，依然是一個重要的節點。

要到那個時候東征，李修道立時就感覺不妥。

尤其現在，三界形勢明顯緊張許多，又有創出小乘魔法的大能隱於其後，說是一觸即發也不為過。

真按李二的想法推進，怕是就要晚了。

「也是時候去見一見那幾位老龍了……」

李修道心中默默想道。

在長安一戰之後，東西南北四海龍王就像是瘋了一樣，通過涇河龍王、小白龍敖烈、洞庭龍女的關係，屢次想要前來拜會。

都被李修道因為修行的緣故打發走。

等到南海之行，替南海水族解了觀音之危後，四條老龍越發主動熱情。

現在，李修道舍利、金丹都已修成，小乘魔法也不可能一蹴而就。

暫時沒有了其他事情，晾了他們那麼些日子，也該到了見見他們的時候。

正好，新羅、扶桑那裏，差不多已經算是南瞻部洲極東、極北之地。

四海除去西海外，恰恰處於東海、南海、北海三海的交界處，本來就有用上他們的時候。

「長安，我又回來了……」

李修道在這琢磨這些的時候。

一道佛光起於南海，向著長安縱來，沒有任何遮掩法力神通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