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瘋了不成？！」

這番變故，大大超出李修道與無天的意料之外。

就見無天面沉如水，猛然將大乘天魔手收回體內，然後化為滔滔法力注入到滅世黑蓮當中。

烏紫玄光於不可能處再加凝練一分。

分化為六口烏光劍定住虛空，將功德金蓮團團圍住。

一時間，烏光再次將功德金蓮的金光壓下。

只不過沒有完全壓製住就是。

雖然功德金蓮放出的金光一寸一寸降落下來，但卻始終沒有潰散，反而越發耀眼奪目。

「這如來，好生狠厲的心腸！」

感受著黑蓮與金蓮身上的氣機變化，李修道不由暗暗感慨。

本來功德金蓮再被蚊道人吸取三品蓮台之後，就已經跌落至純陽吊車尾的存在。

堪堪維持住位階沒有跌落到幻神合道的級數而已。

但是現在，在如來法力灌注之下，竟是已然恢復攀升到了純陽的巔峰。

就算是身具兩家純陽之道的無天也無法擊潰，只能壓製。

這可不是如來法力如何通天，而是因為他是拚著功德金蓮這件純陽之寶崩壞為代價，竭澤而漁地榨取其威能。

反倒是無天，看似壓製功德金蓮，實則實在儘可能維護著這件寶物不至於被如來摧毀。

只不過……

這終究只是一時之計，等到法力積蓄疊加到一定地步之後，功德金蓮終究還是免不了從世界消失的結局。

雖說天地大道有數，不增不減。

功德金蓮消失之後，在三界之間，必然會再次孕生出一件後天純陽功德之寶出來。

只不過那時候，這件法寶就與佛門再沒有任何乾係了。

所以無天才會如此說如來，身為佛門掌教的他，居然會如此敗壞佛門的運數。

無天雖是魔中之王，但易地而處，他也是無法做到這步的。

「枉你在黑暗之淵當中被關了這麼些年，居然連破而後立的道理都沒有領悟。」

雖然依舊被無天死死壓製，但是如來臉上卻是說不出的意氣風發，還帶著淡淡的嘲諷之意，彷彿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佛門就算一時衰落了又當如何，只要能夠度過這重劫數。

有我，以及釋迦、準提兩位不朽老祖在，根基就沒有消失，遲早會有再次大興天下的時候。

這區區的犧牲又算得了什麼，你就是因為看不透這點，所以當年才會被兩位老祖趕出教門。」

如來每說一句，無天臉色不由就難看一分。

明明為佛門立下潑天大功，結果卻被佛門犧牲捨棄。

一直是無天心中鬱結的心結，時至今日，也未能忘卻。

他能夠創出大小乘魔法，對於人心慾念自是再諳熟不過。

如來所說的道理，無天並非不知，更非不能，只是不願如此施為而已。

「不對。」

李修道心中忽有靈光一閃。

想也不想地，他便將天地玄黃玲瓏塔放出。

這還未算，李修道身子再次一抖，誅戮陷絕形製神意各自不同的四口仙劍亦是飛出，在環繞著李修道集結成陣。

自從如來現身之後，無天的心思就全部放在了他身上再無瑕顧及其他。

趁著這個大好機會，李修道總算一舉將誅仙四劍祭煉完全。

天地玄黃玲瓏塔乃是公認的防禦第一。

而誅仙劍陣則是後天十大殺伐之道中犀利第一，不弱於先天殺運之道的存在。

兩者一攻一守，相互配合起來。

只要不是六大不朽聖人出手，李修道總是能夠穩穩立於不敗之地。

然而。

李修道心中卻依舊惴惴不安。

如果他猜想沒錯的話，那麼接下來出手的，只怕真就是這一級數的存在。

「而且……」

說到這裏是如來有意拉長語調，聲音也在不知不覺間低落下去，自言自語開來。

只是無論李修道，還是無天，都是道行絕頂的人物，哪裏有聽不清楚他這番言語的可能。

「釋迦、準提兩祖花費了足足數萬載光陰，不知隱忍多時，經歷了多少磨難，才好容易將佛門發展到這一步。

我能捨得，他們可不一定捨得……」

李修道、無天對視一眼，心中已然徹底明白了如來的打算。

他竟是要以毀壞功德金蓮作為籌碼，賭上一賭釋迦、準提這兩位不朽聖人。

會不會甘願冒著佛門一蹶不振的風險，違背鴻鈞老祖的令旨出手救他一救。

把主意打到了不朽聖人的頭上，其膽量，已經不是簡簡單單地一句「膽大包天」所能形容。

畢竟修成不朽元神之後，就可以演算過去未來，一切變化，永遠立於不敗之地，有著無窮無盡的時間可以浪費。

正如如來先前所說，就算佛門困頓幾千幾萬年，有釋迦、準提兩名聖人在，佛門地種子就不會斷絕，遲早有重新復興的一日。

但是……

李修道與無天齊齊感嘆一聲。

兩人都與佛門有著極深淵源，練有一身佛門神通法力。

以兩人的認知，如來的這番算計，只怕還真有成功的可能。

人心百變，最是莫測，勝過世間一切道法。

修行之人，亦是不能擺脫，各有不同想法。

有的人對於身外之事，毫不在乎，只要自家能夠修成長生，其他的一切都是過眼雲煙，不值一提。

也沒有什麼把道法、血脈傳承下去的想法。

但也有許多，是想著讓自家名姓永遠地傳播開去，永遠不衰。

西方二聖手創佛門，一邊修行過程中，也沒誤了佛教的擴張。

自然是屬於第二類人。

讓他們看著佛門星流雲散，那是絕無可能。

更何況……

佛門道法奇異，本就不是獨善其身的存在。

教義傳播得越廣，信徒越是廣泛，西方二聖從這種反饋中得到的好處就會越大。

李修道深深懷疑。

在六聖被鴻鈞老祖逼著閉門不插手世事的時候，釋迦、準提兩個聯手演化極樂凈土，收攏佛門弟子避開生死輪迴，有很大可能，與他們證就造化有著莫大聯繫。

既然如此，那麼如來就真正賭對了，釋迦、準提絕不會眼睜睜看著佛門敗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