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對他最大的打擊。

如果敗在楊戩這類成名已久的人物手底下，黑袍還能寬慰寬慰自己。

但是被李修道擊敗，對黑袍道心的打擊，幾乎無法恢復。

然而。

勝就是勝，敗就是敗，沒有更多理由可以辯解。

更何況，黑袍方才出拳可不僅僅只是他自身的力量，其實還藉助了無天的法力。

「看樣子，你很不服氣？」

出乎黑袍意料之外的，李修道並未乘勝追擊，而是悠然將斬仙飛刀收起，赤手空拳對黑袍說道。

一面說著，李修道同時不忘晃晃拳頭，

「這是要與我對拳？！」

黑袍一時默然，李修道的意思表達得如此清楚明白，他自然不會看不出來。

緊跟著，一股怒火油然而生。

憑藉神而明之的刀法，李修道將其擊敗也就罷了。

然而現在，他居然要與自己以拳對拳，這未免也太看不起自己。

「猖狂小兒！」

昂首咆哮一聲，黑袍蹂身再上。

身心被怒火控制，黑袍這回全然不再防護，將胸膛要害盡數顯露出來。

全心全意，盡數灌注到拳頭之上。

這一拳，黑袍哪怕拚著自己身受無可挽回的重傷，也誓要將李修道斃於拳下。

雖然信念不夠先前堅定，但是拳意之上卻是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然之意，越發可怖。

「正合我意。」

感受著黑袍身上氣勢，李修道輕輕一笑，不退反進，同樣也是挺拳而上。

一黑一白，兩道如電身形交錯而過。

拳頭緊緊對撞在一起。

兩人身形由極快到驟停，在空中拉出兩道殘影。

「這……怎麼……可能？！」

黑袍艱難開口，眼中滿是絕望之色。

兩人這記對拳，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異象，外人看不出什麼。

但是作為當事人的黑袍，卻是了解得清清楚楚。

自己輸了，而且是一敗塗地，比起剛才敗在李修道拳下時還要更慘。

體內的血肉骨骼，看似完整無缺，沒有任何明顯外傷。

但實際上，早已經被李修道一拳從根本上打為爛泥絮亂。

任黑袍如果催動法力，都沒有半分反應。

而這……

還不是最讓他絕望的地方。

伴隨著李修道那拳，他的心神猛然大開，根本沒有任何反應的機會，只能眼睜睜「看」著某個高大魁偉的身影憑空出現在自家識海當中。

身形模糊，看不清具體面目長相。

但是身影一經出現，黑袍神思便仿若江河冰凍，再無法思考。

甚至就連畏懼的念頭都沒有。

虛影經行之處，黑袍的心境便如夢幻泡影般，節節崩碎於無形。

黑袍跟隨無天日久，不僅修為高深，眼光更是少有人及。

立時意識到這道虛影對應的人物，是足以與無天、如來相互匹敵的存在。

但是如果不把閉門不問世事的聖人計算在內。

這樣的人物，遍尋三界恐怕也不到一掌之數。

就算把從混沌開闢，陰陽演化時算起也是有數。

李修道又是從哪裏請出了這樣一個人物。

而且無天居然完全沒有感知到，並且給自己作出任何提醒。

黑袍對無天信仰的力量越是狂熱深重，現在的思緒就越是紛亂混雜，無窮無盡的念頭在腦中紛至遝來。

以至於他完全沒有發覺，自己不知何時竟是恢復了思考的能力。

但這……

並不是什麼好事。

而是意味著他的元神已經處於崩壞前夕，再也約束鎮壓不住那些念頭。

如果只是肉身被毀，黑袍尚且可以遁出元神。

無論是轉職鬼修，亦或者像天庭那些神仙般走上神道之路，都是不錯的選擇。

但是現在，黑袍無論是形，亦或者是神，都已經徹底被李修道這拳徹底泯滅。

「你是……」

瀕死之際，黑袍元神當中靈光一現，陡然增出許多智慧，從那道虛影的神意上認出對方來歷。

「禹王？！」

天地之間，但凡存有九竅，盡可修行。

大凡妖怪，雖然往往具有一兩種奇異的本命神通道法。

但是論起修行速度來，相距天生道體，契合大道的人族來，差得可不是一星半點兒。

除去孫悟空這種天資絕世，又得逢明師的之外。

哪一頭有名有姓的大妖不是至少修行了千年光陰。

而黑袍在這其中，也算是資歷極為深厚的了。

其實論修行的時日，他並不比其師無天短上丁點兒。

禹王當年轉生人族，欲要以人龍共主的身份證就聖位之時，黑袍不過是個尚未修鍊出什麼氣候的小妖怪。

也曾遠遠觀望過一眼。

禹王頂天踵地，鎮壓萬古的氣勢，給黑袍留下的無比深刻的印象，永世難以磨滅。

以至於在很長一段時間當中，黑袍都是將其視作修行的榜樣與終極目標。

等到他後來隱約知曉禹王就是祖龍投胎轉生後所化，就更是如此了。

直到黑袍拜師無天，才總算是將這種信仰寄託轉換過來。

心中有神，就無法反抗神靈。

心中有佛，面對菩薩、羅漢等法寶就詭異地發揮不出應有的實力。

他現在就是這樣。

因為禹王給禹王留下的無敵印象太過深刻，再加上常年跟隨在無天身後。

令黑袍越發崇敬佩服無天的法力、道果。

以至於，他明明知道李修道投射幻化出來的，不過只是一道虛影而已。

卻依舊提不起來半分反抗的念頭。

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堅實磅礴的身軀，生生化灰而去。

意識逐漸渙散。

「殿下神通果然了得……」

凌煙閣內，始終分出一分神念遙遙觀看著此戰結果的四海龍王臉上不由尷尬起來。

隨後，就是無比的佩服。

哪吒雖然因為中了小乘魔法狂性大發，但是早就已經被李修道打成重傷，法寶也被毀去了好幾件。

一身實力十不足一。

就這……

四海龍王也花費了不小的力氣，饒是可以藉助凌煙閣的力量，也還未能真正將其攝服。

與李修道的戰果相比，簡直可以說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完全無法比擬。

三界當中，如果不計算那些洪荒時就留存到現在的老古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