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得太嚴肅，蘇曉彤一時間還有些不知所措。

她愣了愣，才道：「那個，明王殿下，我是不小心闖進來的，並不知道這是你的地方。你若是生氣，那我立馬走就是了。」

「不小心闖進來的？」趙明川擰著眉頭，「這片桃花林的外面是一片竹林，竹林內陣法重重，迄今為止，還沒有誰能破解竹林中的陣法安然到此，而你輕輕鬆鬆就過來了，你說你是不小心闖進來的？」

顯然，他壓根就不信蘇曉彤「不小心闖進來」的說辭。

蘇曉彤不想解釋是一隻鳥兒領她過來的，聳聳肩道：「既然你不信，那你說我是怎麼過來的？」

趙明川：「……」

「我」？

這麼隨意，連敬語都不用嗎？

「你懂得竹林中的陣法？」

「不懂。」蘇曉彤誠實地交代。

趙明川想不通了，「不懂，卻能安然無恙地到此？」

蘇曉彤回頭看看身後離得不遠的竹林，示意道：「那竹林裏面有十幾個戎羌人，這地方挺偏僻的，我原本也沒想跑過來，可那些戎羌人死追著我不放，我沒轍了，也只能往山裏四處亂跑啊！」

「戎羌人？」趙明川倒是沒想到竹林裏面會有戎羌人。

蘇曉彤點頭，「是啊！對了，你剛剛說竹林裏面陣法重重，被困在裏面就出不來了，是嗎？」

趙明川本想說是，可眼前的女子不是安然無恙地出來了嗎？所以他現在對那陣法的信心也不強了。

蘇曉彤以為他默認了，長長地鬆了一口氣，誇張地拍拍胸脯道：「出不來就好，出不來就好。」

最好是困死了，都不用她動手就解決了十幾個人。

「寧缺！」趙明川忽然朝著桃花林中喊了一聲。

蘇曉彤詫異地看看周圍，不多時，一個身穿黑色錦衣的年輕男子就出現在趙明川的身旁。

那身法太快，蘇曉彤都沒看清他是怎麼來的。

執劍男子到了趙明川的身旁，犀利如刀的眼神打量了蘇曉彤一眼，旋即抱拳恭敬地道：「殿下，寧缺到，殿下有何吩咐？」

趙明川道：「那姑娘說竹林裏面還有十幾個戎羌人，你去看是不是真的？」

「是。」執劍男子退後兩步，警覺地瞥了瞥蘇曉彤，這才一溜煙閃進竹林。

他的輕功已臻化境，閃身離開，幾乎隻給人留下一點黑色的幻影。

蘇曉彤羨慕死了，盯著他的幻影久久地回不過神來。

「殿下……」

一個稍微年老的渾厚的聲音傳入耳中，蘇曉彤回過頭，便見一個年近四十歲的留著點鬍渣的男人立在趙明川的身後。

來得沒有一點聲音，看來，趙明川的身邊都是高手。

看見那人，蘇曉彤怔了怔，便瞪大眼睛說道：「大叔，是你啊？那個，房子，就是你把房子租給我的，你還記得我嗎？」

鬍渣男人看看她，微微頷首，「確實是你。」

蘇曉彤的口罩能遮蓋住一些容顏，但從髮型身形以及那雙讓人過目不忘的眼睛上，他打量幾眼，便識別出來了。

蘇曉彤看看他，再看看趙明川，一個想法在心中閃過，不可思議地道：「大叔，將房子租給我的不會是明王殿下吧？」

鬍渣男人是趙明川身邊的護衛，他通常都是按趙明川的指令來行事的，所以她不得不懷疑那邊的竹林小屋也是趙明川的。

不要房租，隻讓她偶爾去打掃打掃墓地就行，這般闊氣，確實更像是趙明川的行事作風。

鬍渣男人看了看趙明川，微微頷首道：「確實是明王殿下。」

蘇曉彤知道趙明川以前上過戰場，並且眼睛在十年前的一場戰役中被人弄瞎了。

只是，她比較想不通的是自家父前才被官府徵兵，怎麼就成為了趙明川的兵，還被趙明川埋葬在那片墓地中呢？

微不足道的小兵，得明王殿下如此厚像是有這麼一個人。」

他朝蘇曉彤看過去，「姑娘可是認識蘇長雷？」

蘇曉彤道：「他正是小女子的父親前應該說快六年了，他被官府徵兵，然後就杳無音訊了。」

鬍渣男人道：「竟然有這麼巧的事？」

他說時眼睛轉到趙明川的身上，像是疑惑地自言，又像是在徵求趙明川的意見，看要不要把實情跟蘇曉彤攤開了來說。

趙明川嘆息道：「你父親戰死沙場，你若是想要什麼補償，儘管提。」

蘇曉彤緊緊地盯著他，「明王殿下，你此前就知道蘇長雷是我的父親，對吧？」

趙明川沉吟一陣，才緩緩地點頭，「是有此猜測。」

蘇曉彤：「……」

猜測？

她與家人從宜州城來，在京城入戶時，所有的信息都登記在冊，明王殿下想要查，那不是派一個人去奉天府翻看一下記錄，就一目了然了嗎？

而他說「猜測」，顯然他是想要隱藏什麼。

但不管他想要隱藏什麼，父親都已經沒了，再追究，也沒有意義，何況，軍中有些需要隱藏的事壓根就不能對外透露。

念及此，蘇曉彤道：「多謝明王殿下，讓小女子為父親掃墓。」

多少戰士戰死沙場而屍骨無存，相較之下，她的父親算是比較幸運的了。

「你不怪本王？」趙明川頗有些詫異地道。

蘇曉彤道：「小女子就是要怪，那也是怪戎羌人，與明王殿下無關。」

戰役中，趙明川失去了眼睛和雙腿，又何嘗不是一個受害者？

而戎羌人，為了侵佔鳳璃國的領土，從多年前就在邊疆時不時地發起戰爭了。

倏然，一抹黑色幻影閃電般過來。

蘇曉彤一側頭，便見適才去竹林中查看的寧缺在趙明川的面前恭敬地說道：「殿下，竹林裏面確實有十幾個戎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