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蘇曉彤已經趕到離青龍寺不遠、與青龍寺同在一座山上，並以青龍山為名的青龍山書院。

春季，青龍山書院正在敞開了收學員。

學員各個年齡段都有，據說書院裏還特別設了一個剛入院的啟蒙班。

蘇江河六歲，正是入啟蒙班的年齡。

蘇曉彤拿著戶籍證來報名。

負責登記收費的夫子拿著蘇江河的戶籍證仔細地看了幾遍，確認沒有看錯，才抬頭朝蘇曉彤說話。

「姑娘，這報名的是你弟弟嗎？」

「是。」蘇曉彤誠實回答。

出門在外，她習慣了戴口罩。

不過，眼下世人害怕戎羌人，漂亮女子出門戴口罩以掩蓋自己的容顏乃屬正常情況。

因而，那夫子瞥了她兩眼，並不以此為話題。

「你是鄉下人？」

「是。」

「姑娘，書院一年的束脩要六十兩銀子，你確定你弟弟要在本書院報名嗎？」

「六十兩銀子？」蘇曉彤頓時被驚到。

這書院外面不立一個招牌，沒有廣告說明，她壓根就不清楚裏面的收費情況。

用這個時代的銀子與人民幣進行換算的話，一兩銀子約等於八百人民幣，那六十兩銀子就是四萬八千元人民幣。

這可真是夠貴的，和現代那些私人開設的貴族學校有得一拚啊！

蘇曉彤了解了報名費，暗中唏噓了一口氣，道：「夫子，那這六十兩銀子就只是報名費，不包括其他的嗎？」

夫子耐心地解釋道：「包括四身院服，兩身夏天的，兩身冬天的；還包括夥食和平時用的筆墨紙硯，另外，書院也提供住宿。」

「筆墨紙硯書院也給提供？」這倒是蘇曉彤想不到的。

「書院有一定的量供學子使用，除非是勤勞寫得太多的，書院才會另行收費。」

「就是說交了這六十兩銀子，啥都不用準備，只要人來了就行。」

「基本上如此，每個月休息四天，到休假之時，家裏可以派人來接。」

蘇曉彤：「……」

這辦學理念倒是和現代挺相似的。

夫子又看看蘇江河的戶籍證，好言相勸道：「姑娘，鄉下掙銀子不容易，你確定要報名嗎？若是去普通學院，一年大概只要三分之一的銀子。」

看得出來，他是有師德的善心人，知道蘇曉彤來自鄉下，便好心地奉勸。

倘若遇到以盈利為主的夫子，那不是二話不說，趕緊收著嗎？

沖他這品德，蘇曉彤也不想挪地兒。

難怪現代那些私人貴族學校看著學費貴得離譜，卻是每個學校都人滿為患，原因是像她這樣的人不少啊！當然，給孩子報名的家長看得更多的是學院的風氣。

蘇曉彤拿出一張面值一百的銀票，「夫子，就麻煩您給我弟弟報一個名吧！」

夫子看到她的銀票，汗顏不已，還以為鄉下人沒銀子，原來鄉下也有貴人。

盞茶之後，他就給蘇江河登記好信息，並把入院的牌子交到蘇曉彤的手上了。

處理了這事，蘇曉彤走出青龍山書院，抬頭就看到離得不遠的青龍寺。

曾經說過要去青龍寺看看的，她猶豫了一會，還是抬腿朝山上走去。

以往上山，一路上都會遇到挎著籃子去寺廟裏燒香拜佛的婦人和年輕女子，而現在，走半天都冷冷清清的，幾乎沒有人再去青龍寺。

看來，為了預防被戎羌人糟蹋，現在的女人都不敢出門了。

蘇曉彤跨進青龍寺的大門，寺廟內沉重的鐘聲便傳到了耳中。

寺廟裏沒幾個燒香拜佛的人，蘇曉彤跪到蒲團上，拜了三拜，再敬上三注香，便去另一邊抽籤。

簽文交到大師的手上，大師瞧了瞧，擰著眉頭問道：「請問施主要問啥？」

來寺廟的未婚女子大多是問姻緣，然而，蘇曉彤問的，直接出乎他的意料。

「我問壽命。」

「壽命？」

年紀輕輕的問壽命？

大師訝然看了看她，這才研究簽文。

幾個呼吸後，大師得出結論：「你是你，卻又不是你，與最初的你不同，與往後的你亦有區別。」

蘇曉彤坐在他的對面，怔然道：「大師，我問壽命，不問我是不是我。咦！我不是我，那我是誰呢？」

說了後，她便發現這大師是真有些本事，竟然看出她不是她。

她一個外來的神魂，佔用了人家的身體，那她肯定不是她啊！

她靈動的眼睛轉了轉，稍微湊近一點，輕道：「大師，那我要怎樣才能改變目前的命數？」

大師莫測高深地搖頭，「不可說，不可說。」

蘇曉彤「哧」了一聲，「既然不可說，那你還給人看啥簽呢？」

大師以同樣的口氣反問：「姑娘既已明白自己的命數，又何必抽籤呢？」

合著都是明白人啊！

蘇曉彤道：「我這不是不甘心嗎？」

「該來時來，該去時去，姑娘何苦糾結？」

「大師，我沒你這麼豁達啊！」

大師沉吟一陣，道：「姑娘的命數，貧僧也看不透，中途斷了一截，後面又續上，普通人根本就不可能會發生這樣的事。阿彌陀佛！」

「斷了一截？」蘇曉彤發揮腦細胞死勁地想，「都斷了，還能續上？」

她還想問，可那大師單手豎在胸前，閉著眼，堅定地不再回話，像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在懺悔一樣。

蘇曉彤沒轍，隻好丟下一兩碎銀走人。

一路上，她都在想那大師的話，可惜，下了山，她都百思不得其解。

「這人怎麼會突然不見了呢？」

暴躁的戎羌語猝不及防地在下方傳來。

蘇曉彤一驚，朝聲源處瞥了一眼，迅速地躲到荊棘林的後面。

只聽那戎羌人又道：「在城裏失蹤的，跑到城外來，能找著嗎？」

另一人也是念叨：「就是啊！我記得昨日，他們一早就說要去萬花樓，沒道理在萬花樓找不著他們呀！」

「可是，萬花樓的姑娘都說沒見過他們，你說他們那麼多人，倘若在萬花樓遇害，不可能連屍首都找不著吧？」

第三人說道：「我問過幾處守城的侍衛，全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按理說，他們應該沒有出城。」

「那掌櫃的讓我們出來找啥呢？」

幾人越說越是納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