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發生了什麼事？

她到琉璃塔後，一切事宜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並未有異常之事發生。

她到琉璃塔之前……

對了，她和周妍初未過去之前，周曼婷和一眾貴女正在為難蘇曉彤，逼迫得蘇曉彤與她們打賭。

蘇曉彤跳下琉璃塔未死，那些貴女原本應該自己掌摑。

後來怕損了朝臣的面子，在她的勸說下，讓此事作罷。

她當時清楚地記得蘇曉彤的嘴角掛著一抹冷笑，那抹冷笑看得她心底都直打鼓。

「如若違背賭約，便天打雷劈」，那現在還真是被天打雷劈了。

容貴妃去青山寺找來法師做法，死活要在蘇曉彤的身上貼上妖女的標籤，最後所有法師都跪到地上去，半個字不敢說，還美名其曰：天機不可泄露。

這一樁樁一件件，聯繫起來，她感覺自己的身心都在發顫。

蘇曉彤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或許她壓根就不是人？

不是人，又不是妖，那會是啥？

周妍初在寢宮中輕泣，皇后倒是想找個人來聊一聊，奈何此事過於古怪，任何人她都不敢多透露半句。

趙錦川與蘇曉彤走得近，擔心趙錦川某一天不小心受到天譴，她忙不迭地喊上岑嬤嬤，擺駕去東宮一趟。

彼時，趙錦川穿了一身勁裝，正要出宮。

皇后進了宮，看見他還在，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屏退左右，皇后便與他說起昨夜被雷電打死的那六個貴女。

趙錦川淡然道：「兒臣知道，朝堂上都聽說了。」

皇后激動道：「你不知道，錦兒，那幾個貴女全都是在臘八節那天與蘇曉彤打賭之人。」

「是嗎？」趙錦川眉眼微動，看不出是啥表情。

皇后控制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道：「母后一直奇怪，那蘇曉彤看起來不像是一個安分的女子，那天夜裏，她何以乖乖地從琉璃塔上跳下來……」

再說下去，許多有損蘇曉彤的話就會冒出來了。

趙錦川不想聽，截口道：「母后，兒臣還有事，便不多陪你了。」

說罷，朝外面走去。

「錦兒！」皇后氣惱地喊住他，「母后是擔心你受傷，那蘇曉彤姑娘，你還是離她遠一點吧！」

趙錦川回過頭來，氣不過地道：「母后多慮了，與曉彤在一起，兒臣不會受傷。倒是母后，你找青龍寺的法師來羞辱她，倘若她不是看在兒臣的面上，以她那樣的性子，恐怕母后此刻不會安然無恙地站在兒臣的面前。」

皇后面色一變，「簡直是膽大包天，她難道還敢對一國的皇后動手不成？」

「母后！」趙錦川動了動嘴，難過道：「曉彤是兒臣喜歡的女子，兒臣不期盼母后有多喜歡她，但請母后不要為難她。還有，兒臣還沒有找到她，自那日後，她便躲起來了，母后還要兒臣怎樣？」

失望地看了皇后一眼，他心中酸澀地離開。

自小，母親便告訴他，他是太子，將來娶的姑娘一定要對趙家的江山有所幫助。

可是，天知道他想不想做這個太子！

寧缺在中午之時趕回京城。

他帶來消息，此番去追戎羌公主的不只是秦王的人，還有太子殿下的人。

趙明川聽說趙錦川出手了，沉吟一陣道：「有太子出手，本王便樂得清閑了。」

「近來，太子殿下的人頻繁行動，也不知太子殿下在謀劃些什麼。」

趙明川道：「太子的事，咱們無需多管，你讓人隨時關注戎羌大軍的動靜便好。」

「是。」寧缺領了命令出來。

蘇曉彤在院中等著他。

適才，他與明王殿下在房中的對話都被她聽到了。

寧缺瞧了瞧她作男裝打扮的模樣，狐疑道：「你在這裏不進去，不會是在等我吧？」

「正是。」蘇曉彤直接承認。

「蘇姑娘有何事？」寧缺朝她走近幾步。

蘇曉彤眼中含著一點笑意，「我想請你幫我去奉天府拿一下行醫證，可好？」

「拿行醫證？」寧缺挺吃驚的，「你去考行醫證了？」

「嗯。」蘇曉彤點頭，「挺意外的，還考上了。」

寧缺對她考上行醫證不是太意外，畢竟她的醫術不淺。

就是女子考行醫證之事，迄今為止，似乎沒有聽說過。

一念過後，他道：「奉天府離明王府不遠，蘇姑娘何不自己去拿？」

蘇曉彤抿了抿嘴，「因為我想要狐假虎威啊！」

這話說得太直白了，縱使寧缺知道她性格直爽，也是不免被噎了一下。

蘇曉彤觀察著他的神色開口：「人人都知道你寧缺是明王殿下的人，請你去幫我拿行醫證，往後旁人將你我聯繫起來，亦會覺得我與明王殿下有關，屆時即便是對我行醫之事不滿或是不解，都會看在明王殿下的面上，而不加以為難。」

當然，這是借口。

事實是她擔心皓月公主將雪蓮丹之毒被解而無人再買雪蓮丹之事遷怒到她的身上，繼而迫害她的家人，這才想借趙明川之名，讓皓月公主有所忌憚。

就現下來說，皓月公主還在追查裕景堂和顧府的盜竊案，無多餘的精力去管別的，但也怕皓月公主回過神來為難她。

秉承著不妨一萬要防萬一的心裏，所以她得為自己找一個靠山。

不過，寧缺可不知道她有這麼多的彎彎繞繞，聽她請自己去拿行醫證是想狐假虎威，還道是她頭腦簡單說話直白，想了一下，也就沒有介意。

好歹她為明王殿下治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跑一趟奉天府而已，還累不著。

寧缺道：「蘇姑娘是覺得自己是女子，往後行醫不被人信任，這才想找明王殿下做靠山嗎？」

蘇曉彤眨巴眨巴眼睛，趕緊點頭，「寧缺哥哥真是善解人意。」

那一聲「哥哥」差點讓寧缺掉落一地的雞皮疙瘩。

寧缺汗顏道：「反正也不遠，我便為你跑這一趟吧！」

蘇曉彤抱拳道：「那便謝謝了。」

寧缺唏噓地離開，出了院門，便跑動起來。

明王府沒有年輕的丫鬟，他很少與女子說話，蘇曉彤冷不丁地調侃他，搞得他的臉都熱了。

魏大年看到他的背影，驚訝道：「這是幹嘛，跑得那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