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做你自己就好

孫老先生稱讚明黛壓過了和暮，高興得就像是自己贏了和暮似的。

和暮也不與他計較，附和著：「您老說得對。」

孫老先生稀奇地瞥他一眼。

隨後繼續對著明黛說道：

「我年紀大了，精力不如以前，很多菜都只能指揮徒弟做，但這可不代表我的真正水準！千萬別聽和暮這小子瞎說！」

明黛努力想要控制，可惜沒忍住，笑得不停。

好像第一次見到有人敢這麼損和暮！還小子小子地叫著……實在是稀奇！

尤其看到和暮一臉的無奈，明黛的嘴角就上揚得更厲害了。

孫老先生還以為明黛這是期待的笑呢，音量又拔高兩分：「我是這段時間身體不好，等過段時間我休養得差不多了，到時候全程親自下廚，請你來吃！」

明黛的雙眸跟寶石般閃閃發亮：「那可太好了！」

遲鈍一秒，忽然想起和暮，

銀香囊球來回晃動，盛著香料的金盂隨之轉動，不斷從外層鏤空縫隙裡滲透出淡淡的清涼的香氣，好似煙霧飄進明黛身體裡，讓她剎那間精神一震，從迷茫的情緒裡抽離而出。

和暮輕輕拉過明黛的手，將香囊球塞到她的掌心。

和暮挑眉：「是嗎？我不是上周才來過？原來短短一周，您老就有了這麼大的進步。」

只有放下香囊球時，指尖不小心觸了觸明黛掌心軟肉。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過在雪山徒步登山時相處的經歷，儘管現在包間裡只剩下明黛與和暮面對面，但明黛依然沒覺得拘謹，食慾不減，吃得非常開心。

孫老先生故意斜睨著和暮，揚著下巴：「你來麽？」

「不要思慮太多。」

他動作很柔，與她幾乎沒有肌膚接觸。

和暮餘光一頓，打開明黛手邊的木盒，取出銀香囊球，提到明黛眼前。

他喚。

這顯然是不合理的。

或許那瞬間她衝出天台，抓住的不止何香，也是她自己。

覺得自己至少不應該在明黛吃得這麼開心的時候，說這些煞風景的話。

求生是人類的本能，雖說奉獻也是很多人的底色，但這些人基本都會猶豫、會害怕。

嗯還是算了，自家爹媽正在你儂我儂二人世界，要是她打電話去打擾，恐怕得不了什麼好臉色。

但他知道明黛不會想讓夏凌聽到這些。

「知道了。」明黛輕輕回答，「謝謝。」

顯然，孫老先生來這裏就是為和暮而來，明黛怎麼可能不懂事撇開他呢？

明黛深深吸了口氣，握緊手裏的銀香囊球，源源不斷的香氣縈繞著她的大腦。

明黛沒再推拒，反而很開心能夠多吃一碗。

明黛一顫，驀地抬眼，撞進和暮那浩瀚不見邊際的眼底。

所以，現在的和暮對明黛說：「我並非想要探究你的過往，我只是想說，人總有力不能及的時候，不要太執著。」

等孫老先生的背影消失，夏凌跟著起身。

是她那個曾在黑暗裏沉淪、墜落的靈魂。

說完匆匆跑掉。

「我後來有聽何小姐說的那天發生的事。」和暮解釋。

「小舅舅也來嗎？」

竟然比剛才指尖觸碰帶來的感覺還要強烈。

倒是明黛面前，除了她自己碗裏剩的一點點，還有和暮的一碗。

「嗯？」

童年記憶太久遠，夏凌當然不記得了，但她還是好奇，蠢蠢欲動地想要打電話過去問親媽……

「我去趟衛生間！」

堅定、執拗、瘋狂……不顧一切都要抓住那隻手，哪怕是性命。

明黛愣愣的睜大眼睛，銀香囊球像個發光的小球映在她琥珀色眼底。

也是聽了何香的話，和暮才回憶起那天衝上天台，驚鴻一瞥見到的明黛——

孫老先生跟夏凌也打過招呼後，手背在身後準備離開了。

不要太執著……

「什麼？」

夏凌驚訝：「您老認識我？」

和暮很敏銳。

和暮的一句「力不能及」，便撬開了明黛記憶的閘門，那些痛苦碎片呼嘯而至。

明黛頭也不抬的嗯了聲，對這稱呼早已習慣。

孫老先生被噎得說不出話來，突然瞄準自動降低存在感的夏凌：「這小丫頭是凌秀的女兒吧，跟你媽媽長得可真像！」

這句話好似羽毛在心尖撓過。

和暮冷不丁問起：

「還記得上次在天台的事情嗎？」

「做你自己就好。」

「做你自己就好。」

和暮凝望著她的眼睛，又重複了遍：

比起沒眼色的臭女兒，果然還是做懂事的寶貝女兒比較好。

明黛才想起來，和暮把杏仁豆腐推給自己的事情：「小舅舅真的不吃嗎？」

可明黛呢，在她身上看不到這些東西。

原來明黛不知不覺，竟然把心裏的那句好奇說出了口。

和暮似乎看不出孫老先生的挑釁，欣然同意：「來。」

「不吃嗎？」

明黛瞅了眼夏凌的碗，杏仁豆腐早就掃蕩得乾乾淨淨。

明黛杓子頓住，頗為不解和暮為什麼會問起那件事。

臨走前還反覆跟明黛確認，讓她下次一定記得要來。

能擁有小舅舅這樣的性子，又需要怎樣的磨礪呢……

和暮觀察著她的神情，有些懊惱。

「黛黛。」

為什麼明黛那麼拚命地想要去救何香？那瞬間甚至不經思考、沒有猶豫？

因為明黛想到了自己，想到掙扎求生、卻沒得到任何救援之手的自己。

「能不認識嗎？你小時候被你爸媽帶著來過好幾次呢。」孫老先生得意道，「我這雙慧眼，可不會忘記來過店裏的老客！」

和暮沉聲笑道：「你吃。」

和暮隔桌望著她，忽然間想起什麼。

真的能不執著嗎？

明黛不知道，她怔怔的，連歡快吃杏仁豆腐的杓子都停頓了許久。

孫老先生嗤了聲：「到時候你可要好好見識見識我如今的手藝！那是今非昔比！」

不得不說。

和暮指了指明黛碗裏。

明黛目光隨他指尖而動，小小啊了聲，食慾似乎又跟著打開。

等夏凌回來時，明黛剩下的小半碗杏仁豆腐已經見底。

現在時間也差不多了，一頓飯收尾，三人起身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