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震一副瞭然的表情，還配合地點點頭。

他忽然反問一句，「那你們什麼時候出去的呢？」

不等丁遜傑回答，雷震補充道：「你覺得人家看到你回來，沒看到你出去嗎？」

賣臭豆腐的老頭兒確實沒看到他們出去，但雷震卻故意強調一下，他在給丁遜傑施壓。

這句話確實起作用了，丁遜傑一時間也拿不準對方到底有沒有看到他離開，他是晚上七點走的，而且只有他一個人。

「十，十一點多吧？記不清了。」丁遜傑的心裏開始打鼓。

李萌萌說第一個案子後她可能會被監視，所以案發後一直沒有跟他們聯繫過，他們忘記約定這個出門的時間了。

「多多少？十一點五十也叫十一點多，十一點十分也叫十一點多，說具體的時間。」雷震的氣勢漸漸提升，給了丁遜傑一種強大的壓迫感。

「十一點二十吧？」

砰！

雷震忽然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嚇得丁遜傑險些從椅子上跳起來。

「胡說八道！」雷震咆哮道，「你十一點拿到的啤酒，我們在你家裏檢查過，兩箱啤酒全部喝完了，你們三個人20分鐘喝掉兩箱啤酒，怎麼做到的？」

「我······」丁遜傑眨眨眼，「我，我們回來之後又喝了，不行嗎？」

「當然行了！」雷震的語氣馬上又緩和下來，看丁遜傑的眼神充滿了嘲弄，他翻了翻桌子上的幾張紙，「但你第一次口供為什麼要說你們1點就睡了呢？」

「喝多了，記不清了。」丁遜傑低下頭，燈光之下，額頭上是閃爍的汗珠。

「那就說點你記得清的，你出來的時候是一個人還是三個人。」

這個問題徹底把丁遜傑問蒙了，他疑惑地看向雷震，難道那個人根本沒看到他出去？

丁遜傑馬上有了底氣，他說：「一起的。」

「確定？」

丁遜傑敢肯定雷震是在詐他，「確定！」

雷震卻得意地笑了笑，對身邊的包有諒說，「把時間和人數記好了，一會兒看看陸一鳴和馬田怎麼說。」

這一刻，丁遜傑慌了，雷震要的根本不是準確的信息，而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信息，這件事沒有提前商量過，三人的口供怕是要對不上了。

觀察室內的孫羽坐在牆角，點了一支煙，鬆了口氣，「成了！」

雷震搖搖頭，他能看出來丁遜傑已經在崩潰的邊緣了，是時候讓最開始的那顆種子發芽了。

「沒有李萌萌，你們連口供都不知道對一下？」這句話不是對著丁遜傑說的，是雷震看著桌上的材料自言自語的，可聽在丁遜傑的耳朵裡，卻是另一種含義。

有人招供了，甚至為了減輕罪罰，承認李萌萌是主謀。

雷震看向丁遜傑，眼神裏帶著一種憐憫，「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李萌萌把殺伍良的計劃安排得面面俱到，而把殺聶雯的計劃只是隨便一說？」

又沒有等丁遜傑回答，雷震直接說：「因為第二次殺人，她不會出現啊！有個細節我得告訴你一下。」

包有諒又拿出幾張照片送到了丁遜傑的面前，第一張照片是一把手槍，第二張是一個裝著藍色晶體的小透明袋子。

「槍是在聶雯的家裏搜到的，她還有個身份你可能不清楚，她是個毒/販。」

一提到這兩個字，數不盡的形容詞在丁遜傑的腦海裡閃過——兇狠、殺人如麻、不要命······

「你們當時成功殺了聶雯，如果沒有成功呢？你們可能已經是她槍下的亡魂了。她之所以不關心你們，因為伍良死後什麼都不重要了，她拿到了她最需要的毒/品。

這是在李萌萌家裏搜到的，上面有她和伍良還有聶雯的指紋，而且還有伍良被擦拭過的血跡。」

雷震站起身，走到丁遜傑的面前，此刻丁遜傑正處於極度的迷茫之中。

殺死伍良之後，大家按照約定喝下帶有迷藥的啤酒，回到KTV睡覺，可李萌萌當時說她要再檢查一下房間，讓他們先喝。

她不是在檢查房間，她是在拿伍良身上的東西？

「而且你有沒有想過。」耳邊傳來雷震很近很近的聲音，「聶雯死了，計劃照常進行，你們死了，聶雯不會告訴任何人，王晗笑和李白荷會繼續被認定為兇手。只有李萌萌，不會有任何風險。」

雷震深吸一口氣，一隻手搭在丁遜傑的肩膀上，「她根本不是在為韓尋芳報仇，她是在利用你們得到她最需要的東西而已。」

觀察室內，張耀忍不住為雷震鼓掌。

「我去！雷隊這故事編的，真是天衣無縫啊！還說李萌萌想害死他們，這反間計真是絕了。」

「呼——」孫羽吐出一片二手煙，「他只是在審訊過程中通過丁遜傑的茫然有了新的發現，連萬一被人看到後的口供都沒有安排，李萌萌確實沒有在乎他們的死活。」

······

審訊室的門被打開，夏嵐和徐惠走了進來，對面坐著的是一臉輕鬆的李萌萌。

「他們都招了。」夏嵐直接說。

李萌萌抿著嘴微微點頭，「你們抓我過來我就知道我暴露了。用我當突破口，他們這些人很容易就會被攻破。」

「不說點什麼？」夏嵐又問。

李萌萌的眼珠子轉了轉，「說什麼？說自己的悲慘經歷嗎？」

夏嵐饒有興緻地看向李萌萌，「沒有嗎？」

李萌萌低下頭，搬起手指，「有啊！小時候被繼父性侵，後來被賣到夢山市的紅燈區，好不容易被放了出來就打工，認識了雯姐，然後又被很多男人睡，被小五用毒/品控制，這些算嗎？」

不僅僅是夏嵐，觀察室內的人也一臉的震驚，這聽起來就慘痛交加的遭遇卻被李萌萌輕快地說出來。

見夏嵐和徐惠愣住了，李萌萌開心地笑了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嘻嘻！騙你們的，我就是覺得好玩兒而已。」

有那麼一瞬間，夏嵐捕捉到了李萌萌眸子裏閃過的一絲悲痛，她能肯定，李萌萌剛才說的是真的。

只是，這個女孩兒，似乎早就習慣了偽裝自己，習慣了將一切悲傷和罪惡藏在她甜美的笑容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