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架上有一張照片，是兩個人的合影，其中一個人是林莫森，另一個穿著一件田徑運動服，手裏拿著一個獎盃。

這個人比林莫森高出十幾公分，他手中的獎盃，正是剛剛林莫森承認殺人時用的兇器。

案發當天，現場還有第三個人，這個人才是殺死林自明的兇手！

雷震將一支煙塞進嘴裏，法醫的搜證還沒有結束，他沒有點著。

「走吧！回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林豐來過的證據。」

雷震看了董陽一眼，他眼神中流露出了滿滿的欣賞之色。

這小子的身上有太多和孫羽相似的地方，當然，孫羽是神一樣的存在，但董陽絕對是正常人中有刑偵天賦的人才。

「有沒有興趣，當個警察？」雷震情不自禁地問了一聲。

董陽原本還沉浸在案子裏，聽到這個問題瞬間愣住了，他惶恐地看向雷震，大拇指指向自己，「我嗎？」

雷震點點頭，「文憑不是問題，我可以推薦你。」

「嘿嘿嘿！」董陽傻笑起來，開心得像個三歲的孩子，他撓了撓頭，「我得問問我師傅的意見。」

雷震也笑了笑，用力拍了拍董陽的肩膀，「死樣子！」

······

特案組的大辦公室內，聽完雷震的彙報，夏嵐驚艷地看了董陽一眼。

夏嵐也是孫羽教出來的，她知道孫羽經常強調的就是觀察力，董陽能注意到這些細節，已經證明他的觀察力可以出師了。

能將這些細節聯繫在一起，說明董陽的推理邏輯能力也有了一定的水準。

「不錯！」這是夏嵐作為師姐對師弟的認可。

當然，這位師弟似乎並不在乎師姐的誇讚。

整個上午，特案組都在查找林豐可能出現過的證據，但結果卻不盡人意。

林莫森使用的是一個老式的手機，沒有微信一類的社交軟件，案發當晚也沒有和林豐的通話記錄。

林豐所在學校監控很少，通過宿舍樓大門的監控可以確定他當晚10點20分回到了宿舍。

王蘭還查了林豐的網絡支付記錄，當晚沒有打車，沒有任何網絡支付。

查無所獲，剩下的選擇只有審訊了。

審訊室內，夏嵐看著面如死水的林莫森，心中有種莫名的同情。

夏嵐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想了好久，她緩緩說道：「我們昨天見過了，說實在的，我能理解你作為父親為兒子頂罪的心理，但我希望你能實話實說。」

「人是我殺的，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夏嵐能看到林莫森眼神深處的堅定，她知道想讓這位老父親說出實話難如登天。

「書架的獎盃擺放是有規律的，你調換了獎盃，清理了整個書架，你在掩飾什麼？」夏嵐直接說出林莫森的漏洞，想測試一下他的彈性。

林莫森的表情沒有變化，但他的雙手和雙腿同時微微收攏，明顯的自我保護動作。

「我不知道自己家的東西擺放的有什麼規律，夏隊長你多心了吧？」林莫森雖然看著夏嵐，但兩眼空洞，注意力絕對沒有在夏嵐的身上。

觀察室內，雷震的香煙一支接著一支。

董陽也點上了煙，他搖搖頭，「林莫森的態度很堅定，保護自己的兒子是一個父親的天性，這個信念太難被動搖了。我覺得我們得試著突破林豐。」

對於董陽，雷震越看越順眼，他解釋道：「妻子剛死不久，小兒子殺了大兒子，對他來說已經是家破人亡了。

處理屍體的人身高1米7左右，肯定是林莫森了。就算他供出了林豐，他也逃不掉法律的製裁。

林豐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現在已經是兩個人伏法還是一個人伏法的問題了。你覺得，林豐會承認自己的罪行嗎？」

雷震說的很在理，這明顯是一個死局，董陽不懂審訊，問：「那夏隊為什麼還要審訊林莫森呢？」

「在林莫森的身上，找到那個可能突破林豐的點。」

審訊室內，夏嵐擺了擺手，示意旁邊的包有諒出去，站在林莫森身後的兩個警察也跟著離開。

房間內只剩下夏嵐和林莫森，緊張的氣氛在無形中緩解了不少。

「林老師，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林莫森是一位教師，夏嵐用一種的學生的語氣問道。

林莫森緩緩看向夏嵐，這是從審訊開始，他第一次直視夏嵐的眼睛。

「這些年，你在教師這個崗位上獲得了那麼多的榮譽，我看你從畢業開始就一直是老師，你的學生可謂是桃李滿天下了。

你教出那麼多的學生，為什麼到了教自己兒子的時候就犯錯了呢？林自明的本性的問題，林豐呢？

他那麼優秀，在學校一定是眾星捧月般的待遇，但你卻在人生最重要的課題上教他逃避法律的製裁，教他殺人不償命嗎？」

林莫森笑了，笑得很苦澀，笑得很滄桑。

「夏隊長！」林莫森的雙眼漸漸濕潤，「一個屢教不改的人渣，一個社會的蛀蟲，一個氣死母親的兒子，一個拿著刀逼自己父親給錢的混蛋，為什麼還要受到法律的保護呢？」

林莫森的聲調越來越高，似乎是在質問法律的公平。

這一刻，夏嵐本該說出自己執法者的身份，該說出法律神聖不可侵犯，但她卻有些語塞，如鯁在喉，竟然說不出話來。

她一直在追查殺死林自明的兇手，在無形中忽略了死者本身的問題。

這似乎牽扯到了人性的問題，一直以來，這是夏嵐最大缺點。

孫羽曾因為這件事批評過她好幾次了，作為一名執法者，法律才是他們衡量一切的標準。

觀察室內的眾人也被林莫森的質問帶動了感情，唯有雷震眉頭漸漸皺了起來，他盯著夏嵐的表情陷入了沉思。

如果是夏遠飛在的話，他一定會馬上反駁林莫森的！

「我知道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我知道殺人償命。」林莫森的嘴唇抖動了一下。

「夏隊長！我想問你，就林自明這種在世界上沒有人關心、連個孤兒都不如的畜生，你們警方是怎麼確定他身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