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內剩下的三人此刻只是觀眾，欣賞著兩位天才的碰撞。

「有一個疑點。」葉辰看孫羽的眼神也親切了不少，在701，他是一個可以完全站在罪犯角度思考的怪物。

而如今，孫羽也和他一樣，如同兇手一般勾畫出了他腦海中相同的畫面。

「胡紹升的表現！」孫羽靠在椅子上，雙手呈塔狀抵著鼻子，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標準的思考姿勢。

「很矛盾！如果是自殺，胡紹升的將得不到任何賠償，從他今天的表現看，他是拒絕屍檢的。他如果知道自己的弟弟是兇手，可以理解成包庇弟弟。」

葉辰沒再說下去，因為他始終覺得這是一件極其矛盾的事情。

胡紹升如果真的想騙取保險賠償，完全可以找一個局外人作案，將自己的弟弟牽扯到其中，也會讓他有嫌疑。

孫羽也和葉辰有著同樣的困惑，無論從任何角度推測，他都不覺得胡紹升會選擇和胡紹傑聯手殺人騙保。

就在這時，踩著高跟鞋的余靜出現在辦公室內，她也是被夏嵐臨時叫過來幫忙的，身上的衣服都沒來得及換。

「我檢查了死者死亡時穿的衣服，確實有一些安眠/葯成分的液體，但其中還有另一種重要成分，死者的胃液。」

死者的胃液？

孫羽馬上坐正了身子，換句話說，肖悅衣服上的殘留液體都是她的嘔吐物，這已經有些偏離他們的猜測了。

「我是以兇殺案的角度去驗屍的，沒有在死者的臉部、後頸發現長時間被按壓的痕跡，沒有在死者的口腔內發現任何異常的東西。」

余靜說話的時候，目光不停地在孫羽和葉辰的身上跳躍。

夏嵐告訴她葉辰是外省的刑偵高手，會暗中調查夏遠飛的案子，她已經默認葉辰是個高手，再加上孫羽，眼前應該有兩位神探才對。

可為什麼，這麼簡單的一起自殺案件，他們非要定義為他殺呢？

即便余靜再想相信他們，推測畢竟只是推測，屍體才是真實存在的證據。

「一點兒異常都沒有嗎？」葉辰忍不住反問了一句。

被人質疑專業水平，余靜毫不客氣地反擊道：「整個三江省，如果連我發現不了問題，怕是要請你們701的專家來了。」

孫羽是了解余靜的，他沒有提出任何質疑，而是再次思考已有的線索，試圖找到那個幾乎已經不可能存在的殺人方式。

「死者胃裏的成分怎麼樣？」葉辰忽然問道。

余靜緩緩道：「除了藥物的殘留液體外沒有其他的東西，懷疑死者早上吃的是流食，豆漿小米粥之類的。」

「我覺得，如果假定胡紹傑是兇手，我們應該再多了解他一下。」

說話的是夏嵐，儘管她也已經開始動搖肖悅死於他殺的推斷。

孫羽緩緩搖頭，「破案，有的時候不僅僅看的是殺人現場，我們還有別的調查方向，比如胡紹傑當天到底有沒有回去，比如肖悅的第一頓葯是怎麼吃下去的。」

······

惠岸小區內，孫羽和葉辰跟著柳娜尷尬地站在2301的房門外。

剛剛柳娜敲了門，貓眼裏明顯有被黑影遮擋了一下的痕跡，隨後就再也沒有任何動靜了。

可想而知，胡紹升一家人目前對警方有著不小的成見，而始作俑者柳娜自然是最被關照的對象。

就當柳娜準備再敲門的時候，門忽然開了，門後站著的是一臉疲態的胡紹升。

依舊是鬍子拉碴，臉色憔悴，胡紹升擠出一絲笑容，「娜娜來了？」

面對這位昔日的姐夫，柳娜不禁有種愧疚感，如果到最後真的發現這只是一起簡單的自殺案，恐怕她再也無法在家裏見人了。

「姐夫，我們有些事需要確定一下。」

胡紹升配合地點點頭，將門大開，做了個請的姿勢。

三人走進屋子，胡紹升的父親正坐在沙發上惡狠狠地盯著柳娜，母親則抱著還在熟睡的嬰兒走進了臥室。

幾人坐在餐桌旁，胡紹升向孫羽和葉辰微微點頭，「不好意思，我們家裏比較傳統，認為開棺驗屍是對祖宗的大不敬，所以昨天下午的時候親戚們表現得有點過激。」

孫羽皺了皺眉頭，這個從昨天到現在困擾他們的問題似乎是被解開了。

胡紹升嘆了口氣，「肖悅死在家裏，本來就是我們的責任，你們突然說是他殺。能自由出入家裏的人就我們幾個，意思不就是說我們中有兇手嗎？這種罵名，我們背不起。」

對於胡紹升的解釋，葉辰沒有做出過多的反應，而是順著他的話問道：「那能自由出入你們家的，都有誰呢？」

「哼！」冷哼聲響起，胡紹升的父親黑著臉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大步走進了另一間臥室。

胡紹升帶著一臉的歉意咧咧嘴，沒有解釋父親的行為，回答道：「我、我的父母，我弟弟，肖悅的父母。」

不等葉辰追問，胡紹升繼續說：「肖悅死的時候我和我媽在醫院排號檢查，我爸在老城區的另一個家裏，我姑姑當時也在。我弟早上很早就走了，說是要去拜訪他的一個老師。」

「哪個老師？」柳娜連忙問。

胡紹升這次沒有急著回答，他遲疑地看了看柳娜，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僵硬，「你們在懷疑小傑？」說著，胡紹升連忙擺擺手，「不！絕對不可能是小傑。」

「那你更應該回答我們的問題。」葉辰越來越拿不準了，因為胡紹升在他的面前表現得太真實了。

「他的輔導員，好像是生病了，在家裏休息。」

這個太好調查了，孫羽很快就將手機推到了葉辰的面前。

手機上是案發當天胡紹傑的消費記錄，有一筆消費是在這個小區樓下的超市，應該買了一些禮品。

「他那天怎麼去的？」葉辰問，從這裏到工業大學的教師公寓，要麼坐地鐵要麼打車，可胡紹傑當天沒有任何相關的消費記錄。

「騎電車，最近家裏的收入不怎麼樣，我爸還得了癌症，小傑很懂事兒，不捨得花錢打車。」

任誰都能看出來，胡紹升只要一提起胡紹傑，都是滿滿的愛意，他似乎很愛自己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