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周期？

夏嵐點點頭，「從張詠梅的案子我們看出兇手很細心，做好了充分的逃離路線才開始行兇。

而時間僅僅過去一天，他卻再次出手，完全不像是一個連環殺手的殺人周期。

唯一的解釋就是前天殺死趙詠梅的時候，他沒有得到滿足，他想更真切地看著這種女人死去。」

這種衝動一旦產生就無法打消，正如他殺了張詠梅一般，他迫切地想再殺一個，親看看著她死去的那種。

如此的迫切，兇手本身又十分謹慎，他的選擇範圍馬上就縮短了。

他需要在一個自己的心理安全區域作案，需要十分了解他要作案的地方。

不用提前勘察就能熟悉的地方，自然是經常來的地方，沒有嚴密的逃跑路線，自然要選擇自己最熟悉的區域。

也就是說，兇手為了滿足自己殺人的慾望，選擇了自己的家門口。

為了更好的掩飾自己，兇手一定不會選擇自己的學校。

綜上所述，南大學城，醫學院附近的學校，又認識死者肖婷，大概率還是財大的學生。

「男性，財大學生，身材高大，女朋友和肖婷是一類人，比較熟悉。

家境很差，應該是單親，大概率是和父親一起生活，母親在他年幼的時候因為受不了家裏的貧困拋棄了他們。」

雷震驚得合不攏嘴，這應該是夏嵐給出的最詳細的一份側寫了，尤其是單親家庭這個點，可以說是一個特別明顯的標籤。

見孫羽沒有發表任何意見，雷震馬上就放心了。

可雷震這種徵詢意見的眼神，再一次深深地刺痛了夏嵐的自尊心。

眾人散去，孫羽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跟著董陽走向他的車。

董陽也是心如刀割，他好想伸手扶住孫羽，可孫羽絕對不會讓他這麼做。

此刻的他，叼著雷震讓的那支煙，眼皮都快要垂下來了。

「孫羽！」夏嵐追了上來，繞到了孫羽的前面。

她的表情有些惱火，儘管如此，她的容顏依舊能讓這片枯樹林多了不少生機。

一秒鐘前快要倒下的孫羽瞬間紅光滿面，他咬著雷震讓的那支煙，對著夏嵐笑了笑，「怎麼了？」

「以你的能力，你一定察覺到兇手將張詠梅推下去之後親眼看著她摔死，那個時候你就知道他是連環殺手了對嗎？」

孫羽微微點點頭，裝作很冷的樣子帶上羽絨服的兜帽。

「是的，但沒有證據，不滿足併案的條件，我不想影響大家。」

夏嵐眉頭緊蹙，「沒有證據，犯罪心理學不算是證據嗎？你剛剛自己都說兇手又進化了，那不是犯罪心理學嗎？

我對兇手的側寫你沒有反駁，證明我是對的，這不是犯罪心理學嗎？」

「我教你的是觀察力和傳統刑偵推理，沒有犯罪心理學。我還有個客戶要見，我得走了。」

孫羽感覺自己已經頭暈目眩，雙腿快要軟成麵條了。

「只要能破案，什麼手法都可以，不對嗎？」夏嵐完全沒有停止爭論的意思，依舊喋喋不休。

「嵐姐！」董陽終於看不下去了，打斷了兩人的談話，「我們一會兒真的有客戶要見。」

「你的意思是犯罪心理學沒用？」夏嵐指向董陽。

「他剛才重複說有客戶要見，用了『真的』兩個字，說話時不敢直視我，明顯是在強調一個謊言，這也沒用嗎？」

董陽瞬間愣住了，但他知道孫羽快扛不住了，他的胸口瞬間燃起了一股無名火。

連雷震都察覺到孫羽的狀態不對，每日和孫羽膩在一起的夏嵐為什麼就看不出孫羽滿身的破綻呢？

董陽正準備開口說出孫羽的病情，孫羽卻率先說話。

「去車裏等我！」孫羽這一句話是吼出來的，同時還用手推了董陽一把，推得他挪動了幾步。

董陽張張嘴，他都不清楚孫羽從哪兒來的力氣。

見孫羽的眼神凌厲了許多，董陽只能跺跺腳向自己的帕薩特走去。

董陽剛走出沒多遠，孫羽就壓低聲音說：「我不是說犯罪心理學沒用，我的意思是犯罪心理學不適合你。」

「為什麼不適合我？」夏嵐卻覺得孫羽就是在貶低她，不是她不講理，而是從昨夜到現在受的委屈太多了。

「我哥在局裏不就是因為犯罪心理學出名的？還有葉辰，他不也是憑藉犯罪心理學成為國內首屈一指的神探？」

「他們是他們，你是你，不一樣的。」孫羽依舊在苦口婆心地勸說著夏嵐。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能肯定這兩天一定有什麼事深深地刺痛了夏嵐的自尊心，和破案能力有關，而且和他有關。

「怎麼不一樣？」夏嵐能聽出來孫羽有話要說，但她實在是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麼借口讓孫羽這麼堅持。

「犯罪心理學，說得難聽點，要站在兇手的角度去思考問題，稍有不慎就會墜入深淵！

你哥就不用說了，他生來就是警察的料，一身正氣，他能堅守本心。

可葉辰呢？他上次動手的時候你沒有注意到他身上有一股很嗜血的氣息嗎？

這種人一定有什麼方式釋放自己的壓抑，很可能牽扯到了國內的特殊部門。」

夏嵐心裏一驚，她知道葉辰的背景，但她萬萬沒有想到，孫羽竟然這麼精確地推斷出了和葉辰有關的事情。

「而你！」孫羽深吸了一口氣，忍著強烈的眩暈感繼續說，「作為你的心理醫生，我不認為你能克服這些。」

說完，孫羽感覺有些不合適，馬上補充了一句，「至少現在克服不了。」

「為什麼？」夏嵐終於明白了孫羽的意思，「因為我之前殺過太多的人，對嗎？」

這確實是孫羽說那麼多的原因，夏嵐現在看著確實完全和一個普通人一樣。

但這些日子夏嵐經常在孫羽那裏留宿，孫羽有時候半夜會過去看看夏嵐有沒有踢被子。

不止一次，他發現夏嵐的拳頭微微緊握，似乎在防備著什麼突然的襲擊。

孫羽點了點頭，因為他的嗓子太疼了，根本沒有力氣再說那麼多話了。

「我會證明給你看的！」說罷，夏嵐轉身離去。

至始至終，她都沒有發現孫羽的嘴唇已經蒼白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