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毛現在想死的心都有了，此刻他正坐在公安局的審訊室內，哭喪著臉向警察訴說自己不幸的遭遇。

幾個小時前，他和二梁在車站騙了個箱子。

小毛見那人鬼鬼祟祟，關上麵包車後備箱的時候叫了一聲警察來了。

果不其然，那個男人竟然本能向路邊躲去，小毛哪會放過這個機會，馬上上車帶著男人的行李箱逃了。

他和二梁開出幾條街後找了個小衚衕停車，隨後激動地開始分贓。

打開箱子之後，小毛和二梁臉色一白，直接跪在地上瘋狂嘔吐，還沒消化的早餐全被吐了出來。

箱子內裝著五顏六色的塑料袋，塑料袋裡裝著一兜兜的血肉。

「他麽的！」小毛欲哭無淚，雖然沒有看清那些血肉，但小毛已經猜到了那是什麼東西的血肉。

小毛是賊，他知道自己的罪行頂多也就被判幾年，可如果和殺人案扯上關係，那這輩子基本上是完了。

思來想去，小毛直接打電話報警，這也為什麼他此刻會出現在特案組的審訊室內。

夏嵐走進了審訊室，一見來了位美女，小毛原本因為看到屍塊而翻滾的胃忽然好了不少。

「美女警官，我真是冤死了啊！」

夏嵐沒有在意小毛浮誇的演技，示意他講下去。

隨後，小毛將騙箱子的事情詳細地交代了一遍。

在報警的時候小毛和二梁已經商量好了，首先是不提起原來偷盜的事情，其次就是如實交代關於箱子的一切。

「您看看我，第一次偷東西就遇上這種事兒，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夏嵐瞥了小毛一眼，如果不是小毛被銬著，他一定會舉起手擺出發誓的姿勢。

「仔細想想那個人有什麼特徵。」夏嵐說。

小毛為難地搖搖頭，「美女警官，我真沒怎麼注意，看到那些屍塊我都被嚇傻了，真記不起來了。」

這一點也是他和二梁商量好的，那可是個殺人犯，千萬不能招惹這種人，所以就說記不清那人的打扮了。

夏嵐露出一絲譏笑，她靠在椅子上抱著雙臂，「我怎麼看不出來你被嚇傻了呢？你不用裝傻，我知道你機靈得很。」

見小毛沒有吭聲，夏嵐又說：「我們這裡是特案組，查的兇殺案，當然，如果需要的話，我不介意浪費點時間，查一下近期的盜竊案。」

「男的，一米七左右，不算胖。黑色毛線帽、黑色墨鏡、醫用口罩、藍色圍巾、黑色皮手套。

衣服是黑色羽絨服，黑色運動褲，一雙藍白相間的運動鞋。他說過話，聲音沙啞，有鼻音，感覺是偽裝的。」

夏嵐眨了眨眼，忍不住笑了起來，「可以啊！就你這觀察力，沒少得手吧？」

「哪有啊！」小毛傻笑起來，「突然就想起來了，嘿嘿！」

問完小毛後夏嵐走出了審訊室，雷震那邊對二梁的審訊也結束了。

對比兩人的口供，小毛關於那個男人的描述很詳細，二梁說的雖然沒那麼詳細，但都和小毛說的一致。

夏嵐來到了大會議室內，進去之後她先掃了一眼，只看到了董陽，孫羽沒有過來。

董陽和夏嵐對視了一眼，沒有任何眼神的交流，他直接撇過頭和張耀繼續聊天。

早上接到電話後公司恰好也有個委託，抓小三的，讓董陽沒有想到的是，孫羽竟然讓他來特案組，自己去抓小三了。

從當時孫羽的表情可以看出來他不想來特案組，再加上昨晚夏嵐沒有在公司留宿，董陽猜到兩人之間還有著間隙。

在不知不覺中，董陽對夏嵐的態度正發生著微妙的轉變。

余靜開始做彙報屍檢情況。

「死者男性，年齡30歲左右，死亡時間是昨晚20點到21點之間。

行李箱內的屍塊並不完整，只有屍體的軀幹部分，缺少四肢和頭部。從軀幹部分可以判斷死者的身高在1米75到1米8之間。

分割屍體的工具很不專業，主要有兩種切口，我判斷是斧頭和常見的斬骨刀造成的。

在屍體腹部的位置發現了一個八字形的創口，創口外圓內尖，從形態上看一次性造成的，傷口不深，生前三天左右的時間造成的。」

「剪刀？」夏嵐問。

余靜點點頭，「應該是剪刀，這是一個方向，你們可以查一查市裡醫院和診所的就診記錄，看看有沒有遇到過這樣一個病人。

除此之外，我發現屍塊上的水分很大，懷疑分屍的地方有流水，兇手一邊分屍一邊用水沖洗屍塊。」

董陽說：「裝屍塊的袋子是各式各樣的塑料袋，不像是謀殺，更像是殺了人之後匆忙處理屍體，用的家裡買東西剩下的塑料袋。

我懷疑是激情殺人，第一案發現場應該在家裡，工具和塑料袋都是家裡常見的。分屍地點可能是家裡的衛生間或者廚房。」

不僅僅是夏嵐，幾乎所有的人都忍不住看了董陽一眼。

大家都能看出是激情殺人，但董陽在不久之前還是一個刑偵小白，現在卻說得有條有理，完全不像是個新人。

「兇手在車站出現，從報案人的口供看，是在找去元陽縣的車。兇手應該是準備去那裡拋屍，但他帶的屍塊又不完整。

想要完成拋屍至少要跑兩趟，如此大費周章，可見兇手的作案經驗不足。讓包有諒加緊摸排車站附近的情況，應該能找到兇手的痕跡。」

給出了初步的判斷後夏嵐又讓王蘭查車站附近的監控，小毛已經給出了兇手詳細的衣裝，應該很好排查。

從目前掌握的線索看，案子不算困難，如果能找到死者的其他屍塊確定死者的身份，案子應該就能有很大的進展。

下午的時候，包有諒又帶回了一個行李箱，是通過走訪在一個私人行李寄存的超市找到的。

超市內有監控，可以確定過來寄存箱子的人和小毛描述的打扮一模一樣。

箱子內正是剩下的一部分屍塊，有死者的四肢和頭顱。

可惜超市的老闆並不記得兇手的聲音，超市裡寄存行李也是在取行李的時候才會收費，沒有更多的和兇手相關的信息。

余靜馬上對剩下的屍塊進行了屍檢。

死者的頭顱雖然找到了，但臉部被兇手刻意處理過，面目全非，無法還原死者的面容。

在死者的後腦發現一處鈍器造成的傷痕，余靜判斷這就是致命傷，兇器是一個方形的物體。

在屍體的四肢上發現了一個很重要的線索，死者左手的小拇指和無名指不見了，陳舊型傷痕，傷口已經完全癒合了。

「賭徒？」看到死者手指缺失後雷震馬上給出了判斷。

夏嵐點點頭，她能看出斷指處的傷痕是刀具造成的。

「王蘭，你那邊有什麼線索嗎？」

查了一天監控的王蘭搖搖頭。

夢山市現在是重點城市，市裡對交通的關注點基本上是高鐵站和機場，對這種老車站基本上屬於放養模式。

這附近的監控就沒幾個能用的，車站又在老城區，道街監控也少得可憐，根本無法找到兇手的影子。

就在眾人一籌莫展的時候，董陽收到了自己小弟們提供的消息。

「有一個叫林自明的，老城區的街溜子，喜歡賭博，一年前因為在賭場出老千被砍斷了兩根手指。」

「就一個？」夏嵐只是本能地反問了一句，在她覺得，這種賭徒被斬斷手指的事情應該不會這麼少。

董陽卻以為夏嵐是在懷疑他的話，如同懷疑他的師傅孫羽一般。

「夏隊，都什麼年代了？」董陽陰陽怪氣地說道，「真以為還是黑勢力當頭，動不動就砍人手指啊？」

夏嵐給了董陽一個無奈的眼神，她能感覺到董陽那若有若無的敵意。

揉了揉有些發緊的太陽穴，夏嵐對王蘭說：「找找這個人。」

「不用找了。」董陽說，「他住在林寨，城中村，我朋友已經在那兒等著了。」

不少聽了都向董陽伸出了大拇指，尤其是張耀，極其捧場。

「可以啊董陽，你這運籌帷幄的樣子，都快趕上羽哥了。」

被人拿自己和孫羽坐比較，董陽開心地笑了笑，隨後他還給了夏嵐一個得意的眼神，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

夏嵐無奈地嘆了口氣，如果不是因為在查著案子她真想和董陽現場比試比試身手。

「行！」雷震插了句話，「夏隊你聯繫林自明的家人過來認屍，我和董陽還有張耀去林自明家裡看看情況。」

雷震這種老江湖怎麼會看不出董陽和夏嵐之間的詭異，這倆人唯一的聯繫就是孫羽了。

雷震可記得他前些天對夏嵐的批評，也不知道是不是起了反作用。

這個孫羽，最近好像存在感確實挺低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