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臨縣這個小小的縣城在鵝毛大雪之下顯得極其安靜。

夏嵐三人和臨縣的警察們此刻正站在發現屍體的林子內，七八個專用手電筒之下，整個案發現場燈火通明。

林子距離大路有將近一公裡的距離，再往裏是農田，這個季節基本不會遇到農民。

雪越下越大，余靜怕錯過更多的證據，所以來到臨縣的第一時間就趕到了這裏。

「屍體當時就在這裏。」說話的是臨縣公安局刑警隊隊長，劉顯，47歲，看著是一個很踏實的大老爺們兒。

劉顯擺擺手，一個手下馬上躺在地上，「屍體當時就是這個樣子的。」

臨縣法醫給出的死亡時間是兩天前的夜裏11點到凌晨1點，死因是機械性窒息。

死者雖然面目全非，但從雙手的姿勢和舌頭的情況看，確實是被人活活勒死的，或者是被弔死的。

「我認為兇手用繩子套住了死者的脖子，然後背對著他將其背起來，依靠身高差將他活活勒死。」

劉顯一邊說一邊比劃，這是他和法醫一起推斷的結果。

余靜搖了搖頭，「這樣的話勒痕應該斜向後，但勒痕是斜向上的，我更傾向於死者是被弔死的。」

說著，余靜抬頭看向屍體上方的大樹。

劉顯反駁道：「不可能，死者的身上沒有任何防禦型傷痕，如果是被弔死的，死者和兇手一定產生過肢體衝突，肯定會留下痕跡的。」

「死者的後鞋跟有大量的泥土，這是勒住死者後，拖動他造成的。」余靜緩緩說著。

劉顯也是因為這一點才判斷兇手是在勒住死者後背著他將他勒死。

夏嵐見余靜在看著她，無奈地嘆了口氣，隨後當著一眾的警察的面兒輕鬆地爬上了這棵大樹，過了一會兒，夏嵐跳了下來，對余靜點了點頭。

「上面確實有繩子的痕跡。」

「不可能啊！」劉顯皺著眉搖搖頭，「如果提前在這裏掛好了繩子，他總要將死者掛上去吧？怎麼可能沒有搏鬥呢？」

「有繩子嗎？」夏嵐忽然問。

劉顯明白夏嵐想演示一下，連忙讓人拿來了繩子。

夏嵐接過繩子，熟練地做了一個可伸縮的圈，然後突然將其套在了送繩子的警察脖子上，隨後沖向另一棵大樹。

只見夏嵐將繩子的另一頭丟了出去，繩子繞過一根粗樹榦落下，夏嵐接住繩子，繼續奔跑。

繩子漸漸拉直，被套住脖子的警察被迫後退，最終停在了大樹下。

整個過程很快，而且夏嵐只是比劃，根本沒有用全力，如果兇手這麼做的話，確實可以不給死者掙脫繩索的機會。

「是個高手！」劉顯也看出了夏嵐的意思。

有了這個結果，劉顯總算鬆了口氣，想要做出這麼行雲流水的動作，兇手的身體素質一定很好，一個小女孩兒絕對做不到。

儘管這個案子和顏月芝沒有任何關係，但為她排除了嫌疑，劉顯覺得他已經成功了一大半了。

「未必！」包有諒忽然說。

他扶了扶眼鏡，拿著繩子重新來了一遍，不過這一次，他先將繩子掛在了樹上，然後套住一個人，走到樹邊拉動繩子。

「這不可能！死者體重80公斤，顏月芝一個小女孩兒怎麼可能拉的動他呢？」

說出顏月芝的名字後劉顯馬上捂住了嘴巴，這個名字大家心裏都清楚，但誰都沒敢說出來過。

「如果用上滑輪組，她就可以做到了。」

包有諒的聲音將劉顯再次拉入了冰窖之中。

倒不是包有諒非要把案子和顏月芝扯上關係，他只是在分析所有的可能罷了。

在案發後劉顯就帶人查了顏月芝的情況，她從上周開始就請了假沒有去上學，至少校方無法為她提供不在場證明。

夏嵐看了關於顏月芝的調查，這個女孩兒可謂是天才的存在，上學之後一直是第一名。

在學校內的各項競賽也一直是第一，如果不是因為她的背景，早就是眾星捧月一般的存在了。

沒有辦法，臨縣太小了，關於她的傳說，恐怕她的每個同學都聽過幾十個版本。

「看來，我們需要和這個顏月芝見一見了。」

······

這一頓晚餐孫羽吃得極為舒服，時隔多年，再次嘗到佟玉琴的手藝，讓孫羽頗有回憶的畫面。

晚飯之後，孫羽主動幫佟玉琴收拾碗筷，其他孩子們則在顏月芝的帶領下到教室裡學習。

「這些孩子似乎都很喜歡月芝。」孫羽輕聲說道，腦子裏是剛才在飯桌上所有孩子對顏月芝恭維的樣子。

佟玉琴點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教室的方向，「只可惜這個孩子永遠都不會被福利院之外的人喜歡。」

接著，佟玉琴把這個縣裏關於顏月芝的傳說給孫羽講了一遍。

「所以，那家人被毒殺以後，月芝被送到了這裏？」

佟玉琴嘆了口氣，「警察先是扣留了她一段時間，最後才送過來的，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八年前的事兒，那時候我還沒過來。」

說到這裏，佟玉琴忽然看向孫羽，「以你的經驗，你也覺得月芝是兇手嗎？」

孫羽原本在洗著盤子，他手上的動作漸漸停了下來，「不知道啊！」

孫羽又擠了一些洗潔精進去，繼續擦洗盤子，不知為何，他總有種特別不舒服的感覺。

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廚房終於被孫羽和佟玉琴打掃得一乾二淨。

佟玉琴領著孫羽去了她的房間，孫羽一進門就看到了那張和他有關的照片。

那些年，福利院經濟能力有限，只有在每年過年的時候才會拍照。

「你們那一批人，是我帶出來的最有出息的，聽說小航都已經是上市公司的大老闆了，在沿海地區做的特別好。」

佟玉琴一邊說話一邊拿出一個筆記本，然後在上面寫字。

「這麼多年了，您還保持著寫日記的習慣呢？」

看到這一幕，孫羽才想起來，眼前的這位阿姨，從孫羽記事起就一直在寫日記了。

「對啊！」佟玉琴的臉上露了滿滿的幸福感，「帶的孩子太多了，生怕忘掉你們，所以會記下關於你們的一切。」

「額······」

孫羽忽然打了個激靈，「22年前的日記，您還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