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內，江小雨躺在那張夏嵐再熟悉不過的沙發椅上靜靜地沉睡，即便是在睡夢中，她的手依舊緊握著孫羽。

看著兩人的樣子，夏嵐的心中有種說不出的酸澀。

這是孫羽作為心理醫生的房間，原來，江小雨也是他的病人。

這一刻，夏嵐有太多的猜想，她幾乎每天都能看到孫羽，她知道心理醫生只是孫羽不太在乎的一個副業。

孫羽天才，他只要想學他就能做到極致，聯繫到江小雨，回想起余靜說過兩人之間有著只有夏遠飛知道的秘密。

或許，江小雨便是孫羽成為心理醫生的原因吧？

孫羽緩緩抬起頭，看向夏嵐，臉上夾雜疲憊和失落，他小聲說：「我以為她已經可以了，沒想到都是我的錯覺。」

許是因為聲音太小，孫羽說話有些沙啞。

可在夏嵐的眼裏，卻是震撼，她從未見過孫羽如此無力的樣子，沒見過他這般沒有底氣的神態。

「PTSD嗎？」夏嵐輕聲問。

孫羽沉重地點點頭。

PTSD，創傷後壓力心理障礙症，和夏嵐的戰後綜合征很類似，是指對創傷等嚴重應激因素的一種異常的精神反應。

它是一種延遲性、持續性的心身疾病，是由於受到異乎尋常的威脅性、災難性心理創傷，導致延遲出現和長期持續的心理障礙。

江小雨應該是剛才的案件分析受到了刺激，夏嵐隱約猜到了江小雨曾經的遭遇，她或許遭受過和死者一樣的虐待。

夏嵐看江小雨的目光漸漸充滿了同情。

心中的疑惑終於解開了，怪不得孫羽向江小雨求婚卻被拒絕，怪不得江小雨在醉酒時哭喊著自己配不上孫羽。

「不用去推測關於小雨的事情，等這個案子結束了，我會告訴你的。」

孫羽伸出手，把江小雨額頭前的頭髮撥弄到耳後，動作小心翼翼，就像是在打理一件易碎的玩具。

將自己的手從江小雨的手中抽出來，孫羽走向門外，讓在門外等候的董陽好好照顧江小雨。

「她會睡多久？」夏嵐知道孫羽給江小雨餵了葯。

「8個小時左右，這是對她不會產生副作用的最大劑量。」孫羽抽出一支煙點上，回頭看了眼屋內，長長地出了口氣。

「她醒來後會做什麼？」

PTSD是犯罪心理學中的一個重要課題，夏嵐看過不少的案例，這些患者在犯病的時候完全變了一個人，或是殺人或是自虐，各種恐怖的方式都有。

「會自虐，所以我只有7個小時的時間，7小時之後無論案子什麼進度，我都必須趕過來。」

夏嵐眉頭一緊蹙，輕咬下嘴唇，「我感覺不到你的自信了。」

孫羽苦澀地笑了笑，搖著頭說：「行李箱上的繩子證明兇手可能是想將屍體沉入江底，他的目的是隱藏屍體，所以他是個很謹慎的人，我感覺我們短時間內查不到別的線索。」

這是夏嵐還沒說到的問題。

行李箱肯定曾捆綁過重物，目的是為了沉屍。繩子不知道什麼原因斷了，在江底的行李箱隨著江流出現在了被打撈的地方。

這種情況下是很難根據流速計算拋屍位置的。

兩人已經來到了夏嵐的車內，夏嵐發動車子，「那個疑似女性造成的掐痕，你怎麼看？」

孫羽將座椅向後調，幾乎是躺著了，他閉上眼說：「應該是被另一個受害者掐死的。」

這是夏嵐心中的想法，在得到孫羽的肯定後她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屍體身上的好多痕跡都不是死前造成的，唯一的解釋就是兇手曾經囚禁過死者，然後對其虐待。

除了掐痕，大家都能感覺到虐待死者的是男性。

屍體的臉頰有明顯凹陷的痕跡，從面相上看死者在生前營養不良，因為食物補充不到位，被餓過一段時間。

於是夏嵐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兇手又找到了一位符合他標準的受害者，隻給她們一人份的食物。

新的受害者或許因為食物，或許因為兇手的逼迫，掐死了第一個受害者。

夏嵐更偏向於第一個。

「兇手能長期囚禁死者，到現在沒有被別人發現，可見他有自己的空間。」夏嵐分析道，「排查範圍應該定在爛尾樓、小作坊、郊區自建房這種地方。」

不可能是獨棟別墅，因為兇手使用的繩子是麻繩，如果他經濟充足，為了滿足他對SM的需求，他會用標準的SM專用繩子。

這種廢話夏嵐自然不會在孫羽面前多說。

孫羽睜開雙眼，看向窗外，「其實還有個值得考究的問題。」

「什麼問題？」

這好像第一次，孫羽在沒有答案之前說出自己察覺到的問題。

孫羽說：「潤滑劑！我所知道的性侵案中，從來沒見過兇手用潤滑劑的，我感覺兇手似乎很在乎死者的感受。」

感受？把死者虐待成那樣還在乎她的感受？

夏嵐正想反駁孫羽，卻見孫羽眼睛一亮，打了個響指說：「對，很在乎！死者的身上的痕跡，全是通過SM手段造成的，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屍體的照片在夏嵐的腦海中浮現，確實和孫羽說的一樣，死者的身上沒有其他傷痕，除了SM造成的痕跡外，其他地方甚至很乾凈。

也就是說，兇手虐待死者的時候，是在一張柔軟的床上？

不僅如此，死者在受虐過程中會因為掙扎或者其他原因在自己的身上留下體液，可這些都沒有，證明兇手還給死者洗澡了。

他為什麼這樣做呢？

夏嵐喃喃道：「他功能不健全，不是個完整的男人，他沒有體會過與女人歡愛的快感。證明他是單身，但他對異性有著強烈的衝動。」

夏嵐又搖搖頭，「不是單純的衝動，他甚至有種對女人的敬畏之心，這出自他強烈的自卑感。這種矛盾的人格，和女人打交道的話絕對會一塌糊塗。」

孫羽沉聲道：「單身，年齡20到30歲之間，生活或者工作的地方應該只有男人，不合群，獨來獨往，平常會看一些成人視頻和相關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