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羽緩緩放下高腳杯，眯著眼看向胡筱，從胡筱的眸子裏，他能感覺到一絲殺意。

「呵呵！」胡筱笑了起來，「你當真了？你是我最心愛的男人，我怎麼捨得殺你呢？」

說話間，胡筱將槍口對準了項非，露出一臉傷心的表情，帶著哭腔說：「可他上次差點殺了你，我想為你報仇，可以嗎？」

一時間，孫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胡筱，他知道胡筱是個瘋子，不能用常人的行為準則思考她。

可孫羽更不能拖延時間，他的遲疑只會引起胡筱的猜疑。

孫羽回頭看向身後，項非四人正並排站著，他的目的不是看項非，而是看其他人。

其他人的臉上沒有任何驚訝的表情，孫羽能感覺到他們的眼神很堅定，就好像深信胡筱不會開槍一樣。

孫羽朝項非笑了笑，「可以啊！省得我親自······」

砰！

孫羽的話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槍打斷了，眼前的項非瞪大雙眼看著孫羽身後的胡筱，重重地跪倒在地。

不僅僅是項非，其他三人也難以置信地看向胡筱。

他們組織的第一要求就是不能殘殺同僚，無論地位差距有多大！

孫羽強壓著劇烈的心跳轉回來，端起高腳杯笑了笑，「謝謝！」

胡筱拿出了一發子彈，慢悠悠地給袖珍手槍裝彈，她說：「其實不管你答不答應，我都會開槍的。」

胡筱看向腦袋已經抵著地面的項非，臉上露出玩味的笑容，「12月26號那天晚上，在伴山咖啡店旁邊的巷子裏，你和夏嵐消失了半個小時，以為我會不知道嗎？」

和尚三人的臉色瞬間恢復正常，看項非的眼神從悲哀變成了憤怒。

胡筱說：「當初他一槍打在你的心臟旁邊，現在我替你還了一槍，感謝我嗎？」

孫羽沒有說話，看似悠閑地喝著紅酒，腦子卻在飛速運轉著。

項非是心口中槍，能活下來的概率很小，他在考慮自己有沒有必要冒死出手。

如果只是身後這三個人，只有一把槍，孫羽有很大的把握在樓下的人趕上來之前放倒他們。

可剛剛胡筱的開槍給孫羽添加了巨大的壓力。

看似不經意地改變目標，但卻精準地打在了項非的心口，這種槍法絕對不是尋常人能做到的。

在孫羽猶豫之際，胡筱已經裝好了子彈，她的手從桌下過了一圈，再回到桌子上時手槍不見了。

「如果他是臥底，我不能感謝你，如果你判斷錯了，我感謝你。」孫羽終究還是放棄了出手，因為項非已經停止了呻吟。

胡筱用餐刀切出一塊牛肉，放進嘴裏吃了一口，彎彎的柳葉眉緊蹙在一起。

「果然有些老了。」胡筱嘆息道。

「你給我設計的『電車難題』是什麼？」孫羽沒有直接問董陽的下落，因為他清楚董陽絕對是「電車難題」的一部分。

胡筱一隻手端著下巴注視著孫羽，「建議你換一個問題，因為這個問題之後我們可能就要永別了。」

永遠不要質疑胡筱的話！這是孫羽總結的一個規律。

「殺夏遠飛的人在這裏嗎？」孫羽改變了問題。

追查殺死夏遠飛的真兇，這才是他站在白狐組織對立面的根本原因。

「不在。」胡筱說，在看到孫羽臉上失望的表情後她笑了起來，「不過你已經給夏遠飛報過仇了。」

孫羽一愣，眉頭微微一皺，驚呼一身，「大傻？」

胡筱扶著下巴點了點頭。

這一瞬間，孫羽有些恍惚，殺死夏遠飛的人竟然是元陽縣案子裏的真兇大傻？

大仇得報本應該開心，可孫羽卻有種說不出的難過。

一年半了，他時時刻刻都忘不掉夏遠飛的死，他將這股仇恨一直深深地藏在內心深處，他想過無數種面對真兇時的場面。

誰能想到，真兇早就在他的面前死去了！

砰！砰砰！

槍聲從窗外傳來。

胡筱沒有任何驚訝的表現，「是呂揚吧？唯一一個我沒有辦法束縛的人，也是唯一一個有膽子單槍匹馬過來的人。」

說著，胡筱站起身，轉身走進了自己的房間，很快就走了出來，手中多了一個白色的筆記本電腦。

她再次坐下，將筆記本電腦放在一邊，端著下巴注視著孫羽，那種眼神就好像是一位畫家在欣賞自己最傑出的作品一般。

「真捨不得和你在一起的美好時光啊！」胡筱癡癡地說道。

孫羽問：「你和那個間諜組織交易的是什麼？從孫烈雲那裏到底拿到了什麼？」

胡筱滿意地點了點頭，「你終於問到正題了！我只知道那是一把無所不能的鑰匙，可以打開任何網絡的大門。

我建議你不要將這件事告訴安全局，他們自己可以查到，但如果他們發現你知道了這件事，你的生活會變得一團糟。」

「是什麼樣的利益能讓你出賣自己的祖國？」孫羽沉聲問道。

胡筱微微搖頭，調皮地吐了吐舌頭，「這個問題不能回答你。」

樓下的槍聲一直沒有停止，孫羽開始有些擔心呂揚，能跟著胡筱出現在這裏的人，絕對都是高手。

孫羽沒有試著通過牙齒間的信號器通知葉辰，以胡筱的謹慎程度，這裏一定有信號屏蔽裝置。

再者，胡筱一直看著孫羽，孫羽發信號就需要頻繁咬牙，他不認為胡筱不會發現這個異常的地方。

槍聲停了，孫羽緊張地看了一眼窗外，他不知道這場槍戰的結果是什麼。

回頭的時候，孫羽順帶看了眼身後，他想確定幾人的站位，方便一會兒突擊。

這一回頭，孫羽的心跳瞬間加速，項非跪倒在地上，頭抵著地面，看著確實像是是個死人。

但經歷過無數兇殺案的孫羽一眼就看出了問題，從項非身上流出的血液太少了，根本不像是心口中槍的量。

地上血液恰好被桌子擋著，最精明的胡筱無法看到血液的流量，而剩下三人的注意力都在孫羽身上，他們又怎會注意心口中槍的項非呢？

「孫羽！」胡筱叫了一聲，白皙的手臂環在胸前，露出一副迷戀的眼神，「你喜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