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還是整個人都因為憤怒和疼痛顫抖了起來。

顧梔在我旁邊，留意到我的反應，一把拉住了我，靠近我耳邊道，「唐黎，你沒事吧？」

我深深呼了口氣，看著她搖頭道，「沒事。」頓了片刻後，我看向她，聲音有些嘶啞的道了一句，「顧梔，對不起。」

這原本對於她美好特殊的日子，被我用來復仇，實在可恨，可我無法忍下去了，我吃的那些哭，受的那些傷，還有我那未曾看過世界的孩子，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著我，要報仇。

見我突然和她說抱歉，她一臉懵，不解道，「怎麼突然和我說對不起？」

我搖頭，道了一句，「沒什麼。」隨後便轉移了話題。

顧知州和梁翰之到來後，顧梔雖然嘴上對顧知州不留情，但還是很高興的又要了幾瓶酒。

準備不醉不歸。

顧知州從進來後，目光就一直在我身上，我沒有看他，只是起身走到了點歌台邊，拿著手機給韓毅發信息。

沈演做到我身邊，開口道，「孩子呢？」

他一來就開口問孩子，倒是讓我有些愣住了，緩和了片刻後，我才開口道，「死了。」

他擰眉，臉色明顯沉了下來，「死了？到底怎麼回事？」

我著實不知道應該怎麼和他解釋那些不堪入目的過往，只是側目看向他道，「發生了很多事，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和你解釋。」

他抿唇，沉默著看了我一會道，「知州知道了？」

我點頭，平靜道，「我在墓園裏林晚旁邊給孩子買了個墓碑，他看見了，所以就告訴他了。」

不知道他是不是過於有些情緒暴躁，一時間直接開了口道，「操！」

韓毅發來信息，說準備好了。

我看了一眼手機，不由看向正和蘇凜甜蜜的顧梔，心裏的抱歉是有的，這原本對於他們來說，是個難忘又美好的日子。

只是可惜了。

「哎，我歌怎麼被切了？」顧梔正拿著話筒準備高歌一曲，不想顯示屏上的歌突然被切了，點歌台上的視頻也不受控制的自動跳動起來。

一圈人都還在懵的時候，顯示屏上突然跳出了一段陌生的視頻。

「怎麼回事？這壞了？」顧梔開口，急著要叫服務員來。

但他剛起身，便被蘇凜拉住了，因為顯示屏上，出現了大家熟悉的身影，我和梁翰之，那時候還大著肚子的我被周嫂的人拽著拖出了房間。

視頻裡是一段錄像，攝像頭的位置在梁翰之的身後，雖然看不清梁翰之的臉，但相處多年的兄弟，自然是能認出來的。

況且裏面也有錄音。

看著視頻裡，我被人丟進泳池裏後，顧梔驚得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捂住了嘴巴，看向我，聲音有些顫抖道，「唐黎，你懷孕了？」

我抿唇，沒有開口，視頻裡，我一次又一次的從泳池裏爬上來，口中一遍又一遍的喊著梁翰之放過我，放過我的孩子。

但他無動於衷，甚至發狂的狠狠死踹我的肚子，每一腳下去，對於我和孩子，都是致命的。

視頻裡，沒有快放，更沒有慢放，整整半個小時的時間，包廂裡誰也沒有說話，直到泳池裏的水被染紅，我沒有半點力氣繼續爬上岸，也沒有在掙扎，緩緩沉入泳池裏。

視頻播放完許久，都沒有人開口，顧梔畢竟是女孩，是被嚇到也被愣住了，一時間緊緊拽著蘇凜，一雙黑眸看著我，眼淚劈裡啪啦的掉。

我知道，她是心疼我。

至於其他的人，看著已經結束的視頻，同樣也沒有好到那去，臉色皆是低沉，憤怒。

此時，按理說，我最應該欣賞的是顧知州的神色，都我沒有，一眼都沒有看他，我比誰都知道，此時看他，沒有任何意義，我只要知道他此時的痛苦，就夠了。

幾分鐘後，包廂裡寂靜的空氣被打破，是梁翰之，他大概怎麼都想不到，我會來這一招，還是當著那麼多人，是的，他沒有踹過我的肚子，泳池裏的水沒有變成紅色，這些都是在韓毅找人還原那天晚上的事情的時候加進去的。

他滿目驚恐，看著我大吼，「唐黎，是你做的，對嗎？」

我看著他，平靜得欣賞他的驚恐，聲音平靜道，「梁先生，你在看見梁落的孩子的時候，就沒有想起你一次又一次的將我推進泳池裏的畫面嗎？看見梁落懷裏那個天真可愛的孩子的時候，你會想起那個被你扼殺在我腹中的孩子嗎？」

梁翰之此時的臉色已經變得有些猙獰了，看著顧知州慌亂道，「知州，你不要聽這個女人胡言亂語，我根本就沒有踢她，是她胡編亂造的。」

「呵呵！」我笑了出來，看著他滿眼都是諷刺，「我胡編亂造？梁翰之，你可真會說？難道那個一遍又一遍將我推進池水裏的人不是你嗎？寒冬臘月的池水啊，你知道那水多冷嗎？你知道那孩子從我肚子裏被取出來的時候，他被凍成什麼樣了嗎？渾身青紫冰涼，他多可憐啊，甚至都不能在這個世上啼哭一聲，就被那害死了。」

「你……」他還想開口，但被顧梔提起桌上的酒瓶就砸了過去，顧知州雙眼通紅憤怒，「禽獸！」這聲音，幾乎是嘶吼出來的。

顧知州看著他，這個男人一向懂得管理自己的情緒，但此時雙手緊握，已經是怒到極致了。

看向梁翰之，他仰頭，壓下了心中的所有情緒，直接撥打了110.

梁翰之還想為自己辯解，但顧知州已經不願意再聽他說半句了。

見此，我只是冷笑了一聲，便沒有再多說半個字。

該做的事情做完了，我當然也沒有什麼事可以繼續留下了，我轉身離開，但被顧知州追了出來。

這一次，他沒有拉住我，也沒有攔我，而是跟在我身後，什麼都不說，我知道他跟在身後，但也沒有多說，更沒有回頭看他，而是直接出了會所。

韓毅的車子已經等在門外了，他已經下了車，環抱著雙手，很迷明顯，他是在等我，見我走向他，他自然也看見了我身後跟著的顧知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