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淺笑，「勉強算是喜歡。」

「勉強？」

他點頭，「年少的時候喜歡武術，好勝心強，喜歡打鬥，那時候爺爺為了讓我磨練心性，將我送到山裡，找了個老師傅讓跟著他學習。」

我有點疑惑，「學武術？」以前倒是看見過他和韓毅打架，下手倒是快很準，但並沒有專業武術那麼的標準流暢，不像是學過武術的人。

他搖頭，「不是，年少時性子衝動，爺爺擔心我練了武術後容易出事，所以，並沒有讓我具體學過武術。」

「那他送你去山裡跟著老師傅幹嘛？」我不由開口。

他頓了頓道，「讓我在山裡生活。」

「啊？」我越發的不解了，「生活？去山裡生活？」特意鍛煉他吃苦耐勞的毅力？但也沒有必要啊，顧知州的性子，從不是怕吃苦的人，而且若是送他去山裡吃苦，不如送去軍營裡，豈不是更能鍛煉人？

他笑了笑道，「對，就是在山裡生活，他讓我跟著山裡的老師傅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跟著自然的規律走。」

我越發的懵懂，「遵從自然規律，是我們人類的最基本的生存規則，這點我能理解，可為什麼一定要去山裡呢？在顧家，你一樣可以啊？」說完這話我便覺得不對，見他淺笑著沒有急著回答我。

我繼續道，「是想讓你在日復一日看似枯燥反覆的日子中磨練心性？」

他笑了笑，微微點頭，「也可以算是一部分，但不是全部，那段時間，我跟著老師傅，清晨起來後會在山裡轉一圈，每個季節的清晨，收穫都是不一樣的，我們在春雨裡挖過馬齒莧，在夏天的露水中撿過山裡冒土的蘑菇，秋晨裡撿過山裡的也核桃，冬雪裡逮過覓食的野兔，一開始去山裡的時候，我確實不適應，後來習慣了，倒是享受了起來，大自然偉大，生活在山裡，即便長年不出山也餓不死，後來我跟著老師傅在山裡學了些生存的本事，漸漸的，性子脾氣倒是內斂了許多，兩年後爺爺才把我接回了顧家，也是從那個時候，我才慢慢懂得武力是這個世界上最無奈的力量。」

也是，只有無計可施的時候，人們才會動用起自己身體的力量，人類發展數百年，都是如此，武力是最後的籌碼。

我點了點頭道，「那這和你喜歡經商有什麼必然聯繫嗎？」

「沒有。」他開口，「而且，我讀這些書，和喜歡經商聯繫不大，這些書裡講的可不僅僅只是經商那麼簡單。」

「那是什麼？」我杵著下巴，歪頭看著他。

他翹著我，抬手颳了刮我的鼻翼道，「謀略，書中的世界太博大深遠，涉及天地人，可不僅僅只是經商。」

我似乎懂了，但又似乎沒有懂，看著他道，「顧知州，你要是生在古代，你覺得你會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

他淺笑了出來，看著我道，「怎麼和我討論起來這個了？」

我抿唇，「就是突然想到的，我就是很好奇，若是在古代你會是成為什麼樣的人？是馳騁疆場的將軍，還是舌戰群儒的學者，亦或是指點江山的君？」

「都不是！」他開口，思索了片刻道，「唐黎，我沒有你想象得那麼偉大，成不了手持刀槍護一國百姓的將軍，也沒辦法揮斥筆墨肆意灑脫成為你口中的大儒，更不可能身居高位統領百姓走向繁榮成為一代明君，這些離我都太遠，我能成為的，只是一個護住妻兒守住家的普通男子，能讓妻兒免受饑寒，給你們尋一方凈土安穩度一生，便是完美了。」

看著他，我沉默了一會，想了想道，「顧知州，你這麼一說，倒是比較接地氣了。」

他淺笑，修長的手指敲了敲榻榻米，略微嚴肅道，「不是想看書嗎，那就認真看。」

看著他擺出一副嚴師的模樣，我撇了撇嘴巴，不同他將了，看著手中的書，開始看了起來，不過沒一會我便開始打哈欠了，他側目看我，嘴角帶了笑，「困了？」

我點頭，索性將書本放在了一旁，不打算看了，看著他道，「顧知州，我們再去睡會，好嗎？」

他似乎也沒怎麼睡。

聽此，他微微點頭，沒有多說，陪著我回了臥室，躺在床上，我有些迷糊，靠在他身邊便睡過去了。

這一覺，倒是睡得沉，醒來的時候，顧知州已經不在床上了，客廳裡傳來動靜，我起身去看，見是顧梔，看我醒來，她道，「你醒了，我哥去公司了，讓我來陪你。」

顧知寅的死，我親眼目睹，怕我沒辦法獨自一個人呆著，顧知州便總是讓顧梔來陪著我，我自然是知曉他的心意的。

看著顧梔道，「耽誤你這麼些天，你店裡那邊怎麼樣了？」

她給我倒了杯果汁，微微搖頭，「沒什麼大事，我一個老闆，不用天天去，反正也沒事，正好過來和你聊聊天，說說話，彼此解悶嘛。」

我笑笑，沉默了一會，還是忍不住看著她道，「你二哥那邊的後事……」

「二叔處理。」顧梔開口，「這件事鬧成這樣，大家雖然什麼都沒說，但這份親情到這怕是要散了，二叔不讓我和我哥再去二哥的目的錢祭拜，顧家老宅那邊雖然他們也沒明確沒有說不讓我們回去，但現在這樣，他們大概是不會見我們了，方姨雖然能去顧宅，但之前顧家二叔二嬸就不待見她，所以她去了也是沒什麼用的。」

這樣的結果，或許是一開始就註定好的了，顧知寅步步緊逼，顧知州總不能一味退讓，這樣的情況，怪不了誰，顧家二叔若是不一樣見顧知州和我們，那就不見吧，總歸若是不聯繫，那也算是最好的結局了，我擔心的是顧家二叔會因為兒子的死，顧知州動用極端手段，如此一來，就真成了親人之間互殘的局面了，這樣的情況，爺爺不想看見，顧知州更加不願意。

沉默了一會，我笑笑道，「沒事的，這樣彼此相安無事就好了，倒是你，是不是應該考慮一下自己的終身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