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盯著他發獃，林侃微微凝眉，「想到韓毅了？」

被他看穿，我也沒什麼，索性大方承認，點頭道，「只是在想，如果他和你一樣的環境長大，大概就不會活得那麼幸苦了。」

他抿唇，沒有接我的話，只是開口道，「你好好休息，我去趟公司。」

他離開沒一會，母親便回來了，醫生來樹輸液之後，我便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等再次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

母親沒在病房裡，倒是見顧梔在床邊擺弄著一束花，見我醒了，她看著我道，「醒了，想吃什麼或者想喝點什麼嗎？」

我搖頭，看著她插在花瓶裡的花，很鮮艷，不由道，「很美。」

她走到我身邊，開口道，「病房裡有點鮮艷的東西，你看著心情可能會好點，病也會好得快一點。」

我淺笑，「只是沒休息好，不是什麼大病，休息好就能出院了，爺爺那邊……」

「出殯的日子選好了，明天下午，現在天氣熱，即便有冰棺也不適合停太久，而且早點讓他入土為安也好，這樣我哥也有精力處理其他事了。」她一邊說，一邊給我倒了杯水道，「喝點吧。」

我接過水杯，睡了好久，精神多少養回來了，看著她，遲疑了片刻道，「你哥他……還好嗎？」

聽我問起他，顧梔點頭，「算不上好，爺爺剛走，公司有太多的事等著他面對。」說完，她看著我，頓了頓道，「你和我二哥的事，是真的嗎？」

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凝眉看著她，「什麼？」

「二哥說他喜歡你，之前和你……」說到這裡她有些難堪，頓了頓道，「我二哥他之前侵犯過你，是嗎？」

看著她，我凝眉，顧知寅之前帶我去酒店的事，知道的不多，她怎麼會知道？而且，用了侵犯這個辭彙是怎麼回事？

「你聽誰說的？」我抿唇，心裡有些說不出的滋味，顧知寅做的那些事，我和顧知州一次又一次的忍讓，但沒想到他如今會變本加厲。

見我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顧梔看著我道，「我偷聽的，二哥現在和我哥水火不容，你在訂婚宴上消失，隨後就和二哥在車裡親吻的照片被弄得漫長風雨，現在所有的人都在說你顧家兄弟為了爭你大打出手，互相殘殺，唐黎，我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能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為什麼你會在訂婚宴上消失？」

「顧知寅用我哥的性命要挾我，我哥的命和你哥的前途，我只能選一個，我選擇了我哥。」看著她，我平靜的開口，繼續道，「至於車上的照片，是顧知寅故意的，還有，他並沒侵犯過我，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刺激你哥，想讓你哥自亂陣腳，只是最後他沒有得逞。」

這些原本也沒什麼要隱瞞的，如今事情發展成這樣，我們只能好好面對。

聽我說完，顧梔愣了愣，喃喃道，「二哥一定要這麼逼我哥嗎？」

兄弟之間的矛盾，我們都說不清道不明。

見我不說話，顧梔微微嘆了口氣，有些無奈道，「爺爺不在了，以後這個家，是不是要散了？」

會散嗎？

我不知道，如今我關注的也不是這個。

看著她，我開口道，「顧梔，你哥他……還好嗎？」我想問問顧知州在那，可話到了嘴邊就變了，如今的顧知州，只怕已經忙得不行了。

顧梔沒回我，只是開口道，「經歷了那麼多事，我哥也是人。」

是啊，顧知州也是人。

我不繼續問了。

在醫院裡養了兩天，我的狀態好了不少，母親一直都是兩頭跑，這兩天除了顧梔和林侃過來過，其他人並沒有來過，我知道，顧知州此時很忙，但更多的是，他可能也不太想見到我。

顧老爺子的葬禮。

葬禮在殯儀館裡辦，我到的時候，見靈堂外面放滿了前來吊念送的白菊，裡面黑壓壓的站了一片人。

我站在靈堂外，有些望而卻步了，怎麼能不內疚呢？如果不是我，顧爺爺不會那麼快就走了，原本是要彌補他的遺憾，可最終卻是鬧成了這樣。

「唐黎。」林老爺子被林家舅舅扶著下了車，見我站在靈堂外，他開口叫了我。

見到他，我愣了一下，開口道，「外公，你來了。」

他微微點頭，看了看靈堂裡，隨後看著我道，「走吧，一起進去，別杵在外面。」

林家舅舅扶著他進了靈堂，我跟在他們後面。

顧知州和顧梔站在靈堂邊，給前來吊念的人點香，見林家老爺子來，顧知州上前打了招呼，隨後邊給林老爺子送了香。

幾天未見他，他滄桑了許多，大概是因為太過操勞，他唇邊的鬍渣都冒了出來，整個看著老了一大截。

看著冷峻的他面無表情的給前來吊念的客人遞上香，隨後說著客套的言語，這樣的顧知州，我上前問候的勇氣都沒有。

給顧爺爺磕完頭，我站在了一旁，沉默著。

不知道站了多久，吊念完顧爺爺後，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將顧爺爺的冰棺移走，火化前殯儀館的工作人員讓家屬最後看顧爺爺一面。

老人家的遺容被打理得很好，躺在紙棺裡，像是睡著了一般安詳，因為是最後一面，顧梔又哽咽了起來。

看著顧爺爺被送進火花爐，顧梔拉著顧知州，聲音哽咽道，「哥，爺爺最怕疼了，他在裡面要是被燒疼了怎麼辦啊？要不別火花了，好不好？」

顧知州拍了拍她的手，安撫著，自始自終他似乎一句話都沒有說過，沉默的做完了所有。

顧知寅也在，難得的兩人都默契的沉默著，似乎兩人都格外的和睦。

短短幾十分鐘，好好的一個人進去後，出來就變成了一堆骨灰。

老爺子生前交代過，要將他和顧奶奶的墓碑葬在一起，墓碑許多年前就留好了，從殯儀館到目的，我都一路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