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陌生的記憶襲來，白夜閉上了雙眼，很快，記憶接收完畢，大致的背景設定和泡泡裡的相差無幾，區別就是專業是軟工，也沒有做過廣告策劃。

他抬手推開了隔間的木門，入眼所見便是一塊大鏡子，鏡子裏面映射出了他的面容。

洗手池、大鏡子、隔間、小便……

「我尼瑪！」

白夜見四下無人，趕緊跑出了廁所。

出來之後，見沒人注意連忙邁步遠離廁所，等走遠了一點兒後，白夜回頭才發現自己出來的那間上面掛著的是一個外星人的標誌，而不是自己擔心的女士洗手間。

突然，一道女聲從他身後傳來:「白夜，你怎麼還在這裏？」

嗯？？

這聲音好熟悉，似乎在哪裏聽過，白夜一回頭，只見到一張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lisa榕？」

對方為什麼會認識自己？

「直播馬上就要開始了，你怎麼還不去？」lisa榕抱著文件夾，腰身一扭一扭，緩緩走來。

她一邊扇風一邊不滿的說道:「這才第一天上班，你就想偷懶啊？」

「不是！等等！我是軟件專業的吧？為什麼要上節目？」白夜覺得自己應該看完記憶再出來——如果早知道是在奇怪的，不是女性的廁所裡的話。

「不是你要求的？」Lisa也有些詫異，她原本只是當白夜是個走後門的二代，沒成想是個被安排的二代。

「我為什麼要求這個啊？」白夜敲了敲腦殼，一股陌生的記憶再次襲來。魔都電視台實習是跟白月打賭，午夜電台也可以有潛力，特別是在越來越晝夜顛倒的年輕人群體中。

然後她姐讓他證明一下，如果白夜真做出成績了，就不再催婚。

至於他的搭檔，則是魔都電視台裡，很出名的一位老前輩。午夜檔主持人——曾小賢同志。

「但是……」麗薩也有些糾結，畢竟白夜是他的臨時搭檔事情她已經告訴了曾小賢，而曾小賢別的本事沒有，煩人的本事是一等一的。

「好吧，我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很抱歉給您的工作添麻煩了，在接下來的兩個月裡，我會努力做好自己應該做的，請您多多擔待。」白夜明白是自己沒有完全消化自己的身份設定，了解自己該做什麼才鬧出的烏龍。

「那倒是不需要太客氣，就是你的搭檔……」麗薩見白夜姿態很低，也就沒有太過糾結白夜背後的故事，反而開始頭疼怎麼介紹曾小賢。

同時也開始相信白夜並非來單純來鍍金的，不然也不會安排到午夜電台。

「原諒我，我不知道除了猥瑣之外還有什麼更貼切的形容詞。接下來你工作上最大的問題，可能並不是來自節目，而是來自搭檔。」

「總之，先跟我來吧。」Lisa蓉帶白夜來到了錄音室。

【歡迎收聽，你的月亮我的心——】

兩人隔著大玻璃，靜靜望著坐在錄音室裏面，對著麥克風瘋狂耍寶的曾小賢。

「這二貨就是你的搭檔了。」

Lisa榕側頭低聲道:「給你一句忠告，除了工作以外！千萬不要過多跟他交流！」

「為什麼？」白夜好奇到。

Lisa榕表情認真道:「如果跟他交流過多，很容易變腦殘的，你明白了嗎？」

聞言，電話編輯朱迪點頭附和:「我明顯感覺，我的智商沒有以前高了！白夜，你一定要小心啊！」

「可是這位不是歷史學和哲學雙料碩士學位的高材生嗎？他應該沒有什麼特別的家庭背景，足以讓交大俯首吧？」白夜一直對曾小賢的身世很好奇。

「那倒是沒有，就是普通的職工家庭。鬼知道他走了什麼狗屎運，又或者是拿到畢業證的那一瞬間，他就把腦子留在了學校裡，總之，你可以把他當做一個有些社會經驗，初中都沒有讀完的——腦殘。」

「這麼水的嗎？不會是遭受過什麼巨大的精神打擊吧？」

白夜記得好像因為跟勞拉相處了八年，而對方六年時間都在養魚，然後自閉甚至於說是重度抑鬱了。

而當他喝醉酒之後，就跟封印解除式的，智力這個屬性會被重新點亮。

「貌似有，不過過了這麼久都沒有好轉的趨勢，估計已經變異完成，回不去了。」

Lisa蓉沒興趣了解曾小賢的過去，她只知道曾小賢這樣已經很久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還將一直這樣下去，那麼僅僅作為一個同事，就當他從來就是這樣就好了。

「我明白了，多謝指導。」白夜準備進去參與錄播了。

望著他的背影，Lisa揉了揉微微發燙的老臉。

鮮肉這種東西，果然還是小的好啊！這小帥哥不僅有禮貌，個子高，說話溫柔，應該也年輕力壯吧？

Lisa想起了曾經遇到過的呂小布，這貨雖然是個渣男，但是——真的很帥！

是的，Lisa知道對方是個渣男，但是唯有渣男與騙子可以滿足她不切實際的公主夢，哪怕只有片刻，也萬幸只有片刻。

……

「好男人就是我，我就是——曾小賢！」曾小賢習慣性的擠眉弄眼，嘴裏說著「經典」的開場詞。

白夜禮貌點頭，抬手跟對方打了個招呼。

曾小賢招了招手，示意白夜過來坐下，不必拘謹。

「謝謝！」白夜用唇語說了一聲，然後輕手輕腳的坐到了對方身邊。

他今天的主要任務是旁聽，如果有機會的話，也可以在節目中發言給聽眾留下一點印象。

「你的月亮我的心是個情感諮詢節目，小賢相信大家在日常生活中，或多或少都會遇見一些情感問題，遇見許多糾結苦惱。」

曾小賢用自認為性感的聲音說道，「在這個夜深人靜的時刻，你完全可以敞開心扉，與我訴說心中的鬱悶。」

「那麼一段動聽的音樂過後，我們來接聽第一位聽眾的來電。」

曾小賢熟練的推上了音樂按鍵，關掉了話筒音量。

他表面上不動聲色，實則內心已經開始忐忑不安了。畢竟他這個午夜檔節目，很少會有聽眾來電，大部分時間都是放音樂劃水。

若放到平常時候，他倒是樂於如此，但今天可是來了一個新人。

如果等會一通電話都沒有，那他還不得尷尬死？

曾小賢越想越慌，已經開始尷尬到腳趾抓地了。

好在這個時候，白夜打破了尷尬，「曾老師你好，我叫白夜，是剛來的實習生，以後請多多指教。」

兩人握了握手。

曾小賢疑惑的問道:「你之前聽過我的節目嗎？」

「當然！」

白夜笑笑，扯了一句屁話:「我可是你的忠實聽眾，好男人就是我嘛！」

聽到這話…

曾小賢眉開眼笑道:「感謝你收聽我的節目！你以後就在這裏好好學，我會儘可能的幫助你早日進入狀態！」

他對白夜的第一印象不錯，雖然奇怪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給他這種午夜電台塞一個實習生，但是既然白夜人不錯，他也沒想太多。

特別是，喜歡聽自己節目這一點，足以證明對方的品味——那絕對是一流！

音樂很快播放到結尾，電話編輯朱迪對兩人比了一個手勢，表示來電話了。

看到這一幕，曾小賢直接動手切掉了音樂。

他有些興奮道:「下面，我們接聽第一位聽眾的來電。」

說完，曾小賢便將電話通道的推開，得意的笑著道:「喂，這位聽眾您好，我是…」

「我知道，你是曾賢兒！」一道男聲傳來。

曾小賢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問道:「好吧，隨便您怎麼叫。這位聽眾，請問有什麼是賢兒可以幫您的嗎？」

「我最近遇到了一個問題！」

「哦？」

曾小賢挑眉問道:「那能不能麻煩您形容一下，這是關於什麼的問題呢？」

「這個問題就是……哎呀，我突然忘了！」

曾小賢咬牙切齒道:「那能不能麻煩你仔細想想呢？」

「嗯…嗯…嗯…」

片刻之後……

換別的地方，這顯然已經算是直播事故了。

白夜見曾小賢完全沒有引導的想法，而是開始默默的等待，已經明白為什麼午夜電台會以催眠的形象出現。

估計大部分的時候，他的作用僅僅是放催眠曲。

白夜回頭望了一眼電話編輯，不出所料，她也完全沒有想過阻止，就是默默的聽著。

無奈，白夜帶上耳機：「請問您是與親友之間有了衝突，還是與愛人之間有了誤會呢？」

曾小賢此時也明白，自己的前輩形象估計已經稀碎，畢竟哪怕是外行也明白不能輕易的讓節目冷場，更何況他這個老鹹魚。

「那倒不是，我想起來了，我就是想問你，這個世界上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曾小賢無語道:「大哥，你這個問題…好像不屬於情感類型的吧？」

「可是，你剛剛不是還說，我可以說出心中的鬱悶嗎？」

聽眾問道:「如果這個問題沒有答案，我根本睡不著覺，求你可憐可憐我吧！」

曾小賢聞言瞬間抓狂，使勁揪著自己的頭髮。

這貨一定是上天派來為難我的！什麼鬼的雞蛋，什麼鬼的睡不著覺！

見曾小賢真的開始糾結問題本身，白夜無奈的再一次開麥，「這位聽眾朋友，請問您知道有關於鳥類源自恐龍的假說嗎？」

聽眾回應道:「我聽說過，但是這跟我的問題又有什麼關係呢？」

而我們親愛的大前輩曾小賢此時也並沒有介意白夜的搶位，反而依舊在糾結雞與蛋先後的問題。

「那麼，為什麼不去找專業人士了解一下雞可能誕生的時代，了解最先出現雞的地區在哪裏，然後再去考證雞與雞蛋誕生前後的問題呢？」

「如果您信不過搜尋引擎的資料，完全可以去看各地的恐龍博物館，諮詢專業的考古人士。」

聽眾興奮道:「咦，這個好，我現在就去！」

嘟嘟嘟…

「各位聽眾朋友，在生活中如果遇到不清楚的問題，不需要自己一個人沉思糾結，完全可以去求助專業領域的人，畢竟沒有人是無所不知的。」

「如果對方不能完全的說服你，就繼續尋找下一個解答者，直到你完全解開心中的迷惑。」

「好奇心與行動力一直在推動著社會向前向上發展，也將推動每一個人變成更好的自己。」

「好的，那麼在一段優美的音樂過後，我們有請下一位聽眾朋友。」

白夜閉麥後無奈的對曾小賢說到：「曾老師，不能冷場啊，你才是主持人，不要跟著觀眾的節奏走，也不要糾結不是自己專業領域的問題啊。」

「抱歉抱歉。」曾小賢雖然雙商迷惑，也很自戀，但是並不是個會拿資歷、學歷等說教其他人的人。

短暫的交流過後，下一個電話接入。

「喂，曾小蓮，國足的那場比賽你看了嗎？」

曾小賢長嘆一口氣，語氣無奈道:「大哥，你搞搞清楚，我們這是情感節目！」

「我知道！」

曾小賢欣慰道:「那就好，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話說，主持人，你到底看沒看那場比賽？」

「我他喵的…」

曾小賢頓時頭痛。

「你好這位先生，請問你對那場比賽有什麼看法，或者說你有什麼話想要對具體的球員訴說？」

「請您放心大膽的說，作為一檔午夜節目，哪怕您喊『rnm，退錢。』都是沒有問題的。」

「真的可以？我跟你說，【嗶——】，【嗶——】那個【嗶——】……還是你這個新人懂，你們領導終於不讓那個名字怪怪的傢夥一個人主持了。」

「好的先生，歡迎您下次來電。」

白夜將音樂的音量降了回來，並再一次開始等待簡短的插曲，一般這個時候是方便電話編輯篩選電話，免得說一些主持人不好回答的問題，但是顯然，這倆絕配的臥龍鳳雛一個是什麼電話都轉，一個是什麼問題都蒙……

「曾老師，不要糾結問題的本事，要解決聽眾的困擾，不論這種情緒是憂愁還是憤怒，我們需要的是幫助聽眾疏導、發泄。」

「可是剛剛他罵人哎……」

「咱這是午夜電台，還怕家長去投訴嗎？」

「但是罵的是國足，國家隊哎……」

「那換你，你罵嗎？」

「……罵。」

「那不就行了，管球隊做什麼，我們管好自己，給聽眾解決煩惱就行了，國足有意見，讓他們自己去找聽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