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條平坦的大道上，一隊馬車正在以驚人的速度跑動著，車隊行過，捲起一片塵土。

說是馬車，其實，正在拉車的並不是馬，而是一頭堪比馬匹般大小的蜥蜴。

那蜥蜴在這個世界被稱為地龍，是亞龍類的一種。不過跟鱷魚叫豬婆龍，蚯蚓也叫地龍一樣，實際上與帝國的青龍之類的龍關係不大。

正在跑動著的這輛車也被叫做龍車，地龍的腳程乃是出了名的快速，性格溫和，屬於食草類，飼養又不需要過高的成本，因此是商隊與大型冒險者團隊，都非常喜愛的交通工具。

當然，就像馬也有拉貨的和打仗的一樣，地龍也有諸多的品種。

而車隊的地龍屬於焰甲地龍，每一頭都有著相當於帝都一座豪宅的價值，過去在戰爭中起到的作用相當於重甲騎兵，是具備一錘定音程度的強大力量。哪怕而今超凡崛起，在軍團作戰之中依舊是中堅力量。

白夜看著那路過的軍隊，覺得自己要有麻煩了。

果不其然，一個穿著全覆蓋戰甲的女子躍出車隊，一個空翻之後落在了白夜的眼前。

「你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吧？」薇薇安雙手抱胸說道：「雖說是王選候補者之一，但其實在帝國中，選擇支持莉莉婭的貴族幾乎沒有，而因為勒托的原因，更是很難有貴族會被打動。」

這就是薇薇安目前的狀況，說是王選候補者，其實，薇薇安的狀況卻不是很好。

選擇支持薇薇安的人不多是一個原因，勒托對貴族的打擊遺留的仇恨是另一個原因。

「聽起來似乎不是很妙啊。」白夜以漫不經心似的態度，如此說道：「不過跟你我有什麼關係嗎？」

見白夜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薇薇安也不意外。

薇薇安並不希望被牽扯進王選這個權利鬥爭的風暴裡，是她在注意到管家對白夜暗中的針對之後推測的結論，目前看來，白夜也確實不在意莉莉婭在王選儀式上的對手。

「雖然不能說是完全沒有問題，但玉龍學院代表的也不是一般的貴族，在王國裡擁有著非常的影響力，有著這樣一個學院的話，我很難無視莉莉婭。至少表面上，我們是對手。」

當然，僅僅是表面上而已。

薇薇安在邊境征戰多年，在與獸人的戰爭之中，早已脫離貴族遊戲的框架。

對於她來說，王冠並不重要，其他王女哪怕得到了王冠，也不可能薅奪她的軍權，一開始她就無懼與失敗。

「你真的覺得貴族不會倒戈？」白夜表情怪異的問道，「你覺得一份現成的日入三百金的生意，與一份百年前讓先祖損失了一大筆錢的仇恨，你會更看重哪一個？」

「沒有永遠的朋友，更沒有永恆的敵人。」

「更何況，貴族這個階層，兩百年間也換了一批又一批。」

「單單是仇恨，不足以讓他們放棄利益。」

薇薇安大概是想要收編白夜，順便收編莉莉婭，然而白夜並沒有加入另一個已經相當成熟的團隊的興趣。

眾所周知，團隊加入的越早，發展起來之後地位越高，哪怕能力不足掉隊了，也可以獲得相當的收益。但是反過來說，如果加入的晚，那就只是職業經理人一般的存在，能力再強，也不過是打工的。

「所以？」薇薇安自信自己的判斷，不論莉莉婭還是白夜，都對於王選並不在意。

白夜確實可以團結到一批貴族，但是那需要白夜去做，而不是和玉龍學院一樣發表一個簡易的聲明之後聲明都不做。

「所以久遠的仇恨並不足以讓人失去理智，但是新進的仇恨就會。」白夜遞過去了一張卡片。

「三百二十七起殺人案，一千四百五十三起故意傷害，二十七萬五千起受惠案，我全權代表莉莉婭實名舉報。」白夜如此說到。

「露露會想要殺了你的。」薇薇安嘴上這麼說，手上的動作卻不慢。

「一個國家，商人確實不可或缺，但是卻不能讓整個國家都變成逐利的商人。」白夜似乎在解釋自己的動機。

「哦？為什麼？」薇薇安一邊看手中的資料，一邊側耳傾聽。

「我不喜歡。」白夜斬釘截鐵的說到。

薇薇安先是一愣，而後笑到：「有意思，你想成為國王嗎？」

「國王是王宮的囚徒，是王國的傀儡，我為什麼好好的自由人不做，反倒被囚禁在王宮之中不得隨意外出，在貧民、貴族、軍隊、商人的衝突之中左右踟躇，成為一個無法按照自己意願行動的傀儡？」

薇薇安意外到：「許多人心中至高無上的王座，在你的心裏不過是一間囚室嗎？」

「難道並非如此？」白夜反問。

「我愚蠢的父親顯然並不那麼看，比起我的伯父，他的眼中只有所謂的權勢。」

薇薇安直勾勾的盯著白夜，臉上帶著笑容，說了這麼一句。

「好想要你啊。」

這一霎那裏，整個街道的空氣都似停滯了下來一樣，變得極為詭異。

暗處偷偷打探消息的人更是表情完全凝固。

白夜不由自主的睜大了自己的眼睛。

薇薇安依舊一臉的笑意。

於是白夜猶如什麼都沒有聽懂一樣，故作糊塗似的說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候爵大人。」

「是嗎？是嗎？」薇薇安豎起了一根手指，「其實並不難以理解喔，看到稀有的人才，無論是誰都會想得到他，對吧？」

「特別是足以鎮國的稀世之寶。」

「可是，不是誰看到一個身份高貴的人都會死皮賴臉的湊上去的。」白夜撇了撇嘴，說道，「追隨一個人，那就代表著與這個人的切身利益直接捆綁在一起。」

「如果，這個人以後榮華富貴了，那追隨者也就能夠享盡榮華富貴。」

「可是，如果這個人註定走上一條會滅亡的路，那作為追隨者來說，除了比主人先死以外，還有第二條路可以走嗎？」

此話一出，周圍那停滯而下的空氣便是如同遭到了冰凍一樣，令得氣溫陡然下降。

「哦？註定滅亡的道路？」

「忘戰必危，好戰必亡。不是只有單純的破城，才是真正的勝利。」白夜遞過去了一本孫子兵法，「戰爭，遠不止劍與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