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夢幾千秋，今夕是何年……」

充滿滄桑的低沉嗓音在凌霄殿中回蕩，經久不息。

浩瀚的氣息從人皇身軀上散發出來，卻不復往昔威嚴，滿是遲暮和腐朽。

「人皇活了？」

「難道他還沒有死？」

古道今、雲都七仙、於紫薇面色駭然，難以置信的盯著眼前一幕。

葉旭望向凌霄寶座，人皇一動不動，並沒有活過來。

嗡！

漫天道紋如蝌蚪一般遊走，勾連法陣，絲絲縷縷的力量湧入了人皇身軀，隱隱約約間，一道白光從人皇身體中飄散而出，凝聚成一個朦朧人影。

哪怕是一縷氣息，都能鎮壓萬古。

「他死了。」葉旭沉聲道，「這應該是他的執念。」

「我激活陣法，讓他的執念得以短暫復甦。」

「小友所言不錯。」

人皇執念似乎已經完全蘇醒，恢復記憶，他的目光落在葉旭等人身上，笑道：「想不到神庭還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現在是哪一個紀元？」

「距離開天闢地，已經過去了六個紀元，現在算是第七個紀元。」葉旭道：「距離上古神庭時代，已有數百萬年。」

「數百萬年……」

人皇目光幽幽，「想不到，一轉眼間，已是滄海桑田。」

「如今的諸天萬界，由誰統治？」

「上古神庭覆滅，諸天萬界亂成一鍋粥，如今各大勢力分割各界，並不曾出現一統下界的霸主。」古道今回道。

「陛下，上古神庭輝煌鼎盛，為何會在一夕間覆滅？」

古道今問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告訴你們也無妨。」人皇淡笑一聲，心中的怨恨和不甘，早已隨著時間消散。

「上古神庭遭受了天罰，被紫薇神庭剿滅。」

果然是紫薇神庭。

眾人神色凜然。

「紫薇神庭高居上界，統禦仙界，為何會向下界勢力動手？」

這又是一個不解的地方。

天子承載天道，自詡天命之子，天地一切，幾乎都在他的監測之中，甚至超越了古之天帝，怎麼可能向一個下界朝廷動手？

難道僅僅因為人皇承載元界氣運，有望成為第二個天帝？

「當年，朕修鍊至大道盡頭，證得仙尊果位，不可一世，犯了一個大錯。」人皇的語氣中，滿是懊悔。

葉旭神色微凝，人皇的修為，居然達到了仙尊境界？

須知，縱然是在仙界，仙尊也絕對是一方霸主，人皇居於下界，竟然能修鍊到仙尊之境，足以證明人皇的資質有多麼恐怖。

「承載元界氣運的人，果然都是怪胎。」葉旭心道。

前有人祖、天帝，如今又有人皇，不知道南宮斬道能夠有多大的成就？

「陛下，您究竟做了何事？」古道今沉聲問道。

人皇聲音沉重，呼吸都隱隱變快，道：「朕修成仙尊，強行打通了仙界與下界的通道，企圖飛升。」

眾人一頭問號，仙尊飛升仙界，那不是名正言順嗎？

「而且，朕實力鼎盛，並非想要一人飛升，而是要帶著整個神庭的部下，一起飛升到仙界之中。」

「朕要完成一個壯舉。」

「舉國飛升！」

人皇豪氣萬丈，眼神放光，但最終聲音越來越低。

「但事實證明，朕害了他們。」

眾人震撼萬分。

舉國飛升，這已經是違背了天道規則，打破了規矩，所以才會被降下天罰，神庭在一剎那間崩滅。

人皇太狂妄了，妄圖挑戰仙界的規則。

神庭覆滅，情理之中。

「朕觸怒了紫薇神庭，願受天罰懲戒，但朕的臣民是無辜的。」人皇目有不甘，情緒變得癲狂起來。

「天子……」

人皇咬牙切齒，眼神中又有深深的恐懼。

他永遠都忘不了，自己在天道之下，如若螻蟻的那一幕，那一道冷漠的目光，充斥著慢慢地蔑視和冷漠。

縱然是仙尊，在天子眼裏，也只是一隻螻蟻。

眾人心中震撼，對人皇也有幾分同情。

一代人皇，最終以如此荒誕的結局落幕，令人感慨萬千。

「陛下，我還有一個疑問。」

葉旭盯著人皇，凜聲道：「天道規則之下，萬物難以逆轉。」

「但是，為何陛下突破成仙之後，可以留在下界？」

「今時今日，也有那麼多真仙沒有飛升？」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這一個問題，困擾葉旭許久，雖然有天機系統，但葉旭並不想花費天機點數，畢竟掙錢辛苦錢不容易。

他相信，人皇可以為他解惑。

畢竟，人皇在下界能修鍊到仙尊境界，麾下的四大天王，也都是真仙，乃至是仙王級別，這可不是一個個例。

「誰告訴你，天道規則會約束成仙的人，必須飛升仙界？」人皇眸光淡漠。

「難道不是嗎？」

不只是葉旭，古道今和雲都七仙都是神色大變。

古道今雖然留在下界，但他並不明白，那是怎麼回事。

「仙界並非先天存在，而是天帝舉眾生之力鑄造，仙界沒有意志，更不會代替天道行駛規則權利。」

「古天庭尚在時，會監察諸天，接引真仙飛升。等到紫薇神庭上台，內部混亂，哪裏還能理會下界？」

「願意飛升的人，自然可以飛升。」

「不想飛升，那也可以留在下界。」

「當然，這只是朕的看法。」

「或許天子承載天道，導致天道出現了異變，蔓延到仙界，也不是不可能。」

人皇淡淡道，「昔日，人祖曾告訴朕，仙界會發生巨變，諸天萬界將會崩裂，這一切有沒有上演？」

「陛下說的是天之痕嗎？」古道今震撼道。

「天之痕？」

人皇皺眉，他並不知曉天之痕的存在。

「元界靈氣復甦，落神嶺解封之日，諸天萬界天穹裂開，似乎是仙界出現了裂痕，這會不會是人祖的預言？」琴飛雁道。

「或許吧。」

人皇嘆息道：「仙界若發生巨變，災禍必定會蔓延到下界，到時候又是生靈塗炭。」

「朕一縷執念，雖有心力挽狂瀾，卻無餘力。」

人皇幽幽一聲嘆息。

他的身軀在一點點的扭曲。

這一縷執念存在的時間，似乎要到頭了。

「人祖，朕也辜負了你。」

留下最後一句話，人皇徹底灰飛煙滅，隻留下一具屍身，長眠於凌霄寶座之上。

葉旭眉頭微蹙。

人皇最後一句話，信息量很大。

「他為何要說一個也字？」葉旭喃喃道。

「人族早已算到了仙界的變故，那天之痕應該只是一個前兆。」琴飛雁眸子清澈，道：「若天地真的大變，我們也無法獨善其身。」

「大哥，或許真的應該考慮天機閣了。」

古道今頷首。

人皇的一席話，讓他領悟到不少。

他之所以能留在下界，恐怕大部分原因，還是仙界自身運轉出現問題，才會出現類似bug的漏洞。

這是一個不好的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