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身為奴？」

葉旭淡淡一笑，坐在搖椅上晃來晃去，似乎沒有多大的興趣。

一旁的葉仙兒則是心中詫異。

堂堂玄符宮之主，竟然淪落到賣身為奴的境地，難不成是玄符宮遭了大難？

「陸鳳鳴死了？」葉仙兒脫口而出。

她待在天機閣，知曉諸多隱秘，頓時明白是陸鳳鳴的問題。

「是。」

陽玄湛咬牙道：「十聖聯手攻上玄符宮，玉霄聖人被傅天行夫婦殺死，陸鳳鳴被萬象聖人重創，最後被我親手了結。」

「但陸鳳鳴死後，他們狼心不死，想要吞併玄符宮，趕盡殺絕。」

「他們給了我半日時間，如果能逃出追緝，便給我一條活路，如果逃不出去，那我便死路一條。」

「若非萬不得已，晚輩絕不敢來叨擾前輩。」

葉旭眸光深邃。

其實，他早已料到今日之事。

陸鳳鳴和玉霄聖人一旦隕落，以玄符宮的力量，不足以支撐它在南海立足，輕則淪為末流，重則被吞併。

現在玄符宮面臨的，就是第二種情況。

「我給了玉霄聖人一條生路，但他仍然是選了死路……」葉旭搖頭輕嘆，對陽玄湛道：「你先進來吧。」

一宮之主，跪在天機閣外，無數修行者駐足，紛紛猜測。

陽玄湛充耳不聞。

命都沒了，面子有何用？

「閣主不答應，晚輩只有一死。」陽玄湛淒苦道，「請前輩救我。」

葉旭食指輕扣扶手，道：「你應該明白，有你沒你，於我而言都無足輕重。」

「相反，若是我收留了你，南荒各大宗門，肯定會不滿意我的做法。」

陽玄湛沉默。

「丫頭，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葉旭忽然話鋒一轉，將話題拋給葉仙兒。

葉仙兒一愣，但立刻就鎮定下來，道：「佛語有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前輩若是收留陽玄湛，也能體現自己的仁心。」

「至於南荒各大宗門，諒他們也不敢和天機閣作對。」

「前輩，不如就讓他留下來，給您斟茶遞水？」

葉仙兒狡黠的眸子一轉，嘻嘻笑道。

「好。」

葉旭頷首，目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亮光。

收留陽玄湛，他也有想法。

畢竟，他要培養自己的嫡系，陽玄湛天資聰慧，若非陸鳳鳴，他早已成聖。

他剛剛百般推辭，只是想讓陽玄湛知道，自己的難處。

如此一來，他再收留陽玄湛，便會讓陽玄湛更加衷心。

「多謝前輩……不，多謝老爺。」

陽玄湛立即改口。

「我陽玄湛對天發誓，從今日起，永生永世奉天機閣主為主，如違此誓，必將遭受天譴，灰飛煙滅。」

「進來吧。」

「奴才拜見老爺。」陽玄湛整理衣著，滿臉笑容，縱然是為奴為仆，陽玄湛也沒有一絲憋屈和羞恥。

在他心中，能認葉旭為主，簡直就是一場造化，天賜機緣。

「這一套衣服，你先換上。」

葉旭說話間，一套青衣氈帽從半空浮現。

陽玄湛立刻換上。

一瞬間，他便從一位手握大權，執掌生死的一宮之主，變成一個身著青衣，頭戴氈帽的小廝。

哪怕是他的容貌，在換上衣服後，都變得年輕十多歲。

「今日之後，你便是我天機閣的奴僕，有我在，天下沒人能傷得了你。」葉旭微微一笑，端起茶杯。

陽玄湛眼疾手快，立刻提上茶壺給葉旭斟茶。

嗖嗖嗖！

一道道流光從天而降。

九位聖人齊至天機閣。

「他的氣息，就在天機閣消失的。」火鳳妖聖凜聲道，眾聖心如明鏡，整個南荒有如此神通的地方，一個是天機閣，一個是落神嶺。

「想來陽玄湛就在天機閣裡。」費老鬼笑道。

「天機閣主處事公道，應該不會讓我們難做。」傅天行道。

萬象聖人和葉紅塵面色淡然。

他們二人，從未想過置陽玄湛於死地。

之所以攻上玄符宮，也只是想為葉紅塵完成誓言。

因此，陽玄湛的生死，他們並不在乎。

「這股氣息……是聖人！」

一尊天神震撼道。

這是他有生之年，第一次見到聖人真面目，而且是九個。

自從天驕榜論戰後，南荒湧入諸多修行者。

今時今日，玲瓏城已是天神遍地走。

不止如此。

論戰後，各大勢力都進駐玲瓏城，以觀動靜。

「晚輩齊如玉，求見天機閣主。」萬象聖人躬身道。

「晚輩傅天行……」

諸位聖人紛紛拜見。

「這些都是南荒新晉的聖人！」眾人驚駭道。

「難不成，他們是追殺玄符宮主而來？」有人猜測道。

「有可能。」

陽玄湛衣衫襤褸，跪倒在天機閣前，跪求天機閣主收他為奴，沒過多久，九位聖人便齊齊而至，明顯不是偶然。

「都進來吧。」

伴隨著葉旭聲音傳來，九位聖人陸續走入天機閣。

一個青衣小廝映入眼簾。

雖然面貌改變，變得更為年輕，但九位聖人依然一眼就認出陽玄湛。

「陽玄湛？」

火鳳妖聖目中殺意浮現，「你以為你逃到天機閣，本座就拿你沒辦法？」

「咳咳……」

葉旭咳嗽一聲，打斷火鳳妖聖的話，道：「火鳳道友，陽玄湛是我的僕人，是我天機閣的人。」

唰！

此話一出，眾人驚駭的看著葉旭。

陽玄湛是天機閣的人？

傅天行和蘇晴望向葉仙兒，後者笑嘻嘻的點著頭。

葉仙兒不無驕傲，陽玄湛能成為天機閣的人，也算是她一手促成。

若是傅天行和蘇晴知曉，多半會哭笑不得。

「諸位老爺，有何吩咐？」陽玄湛望著眾聖，謙卑至極，面上滿是真誠笑容，彷彿失憶了一般。

看見此景，火鳳妖聖等人更是心悸。

「這裏沒有你說話的資格。」

葉旭瞥了陽玄湛一眼。

陽玄湛立刻退下。

「諸位，給我一個面子，玄符宮之事，就此結束，給他一條活路。至於玄符宮的地盤，任憑你們處置。」葉旭道。

不少聖人臉色難看。

「前輩，我記得你曾講過，天機閣不插手俗世之事。」合歡宗中年男子皺眉道：「即使如此，為何要收留陽玄湛？」

「陽玄湛賣身給我為奴，我不用付出任何東西，僅僅只是給他一個棲身之地，這可是穩賺不賠的買賣，我為何不答應？」葉旭淡淡道。

眾人神色恍然。

「原來如此。」費老鬼喃喃道。

「既然是買賣，那我等也想與前輩做一個買賣。」

丹鼎門聖人沉聲道：「我等願意買下陽玄湛的命，請前輩開個價吧！」

「不錯。」

火鳳妖聖頷首，「只要在承受範圍內，我等願意和前輩做生意。」

陽玄湛不死，眾聖心難安。

尤其是陽玄湛拜在天機閣門下，憑藉葉旭的本事，陽玄湛成聖不在話下。

若有朝一日，陽玄湛殺到，他們該如何應對？

因此，陽玄湛必須死。

萬象聖人老神在在。

他並不在乎陽玄湛的生死，他隻想早點了結此事，前往萬界海。

眾聖的條件，極為豐厚。

陽玄湛不無憂慮。

「諸位是覺得，我天機閣的人也是東西？」葉旭眯起眼睛，透露出危險的光芒。

眾聖不說話。

他們的心中，幾乎都有相同的想法。

眾所周知，天機閣主貪財。

區區一個陽玄湛，當然也能拿來交易。

葉旭緩緩起身，擲地有聲。

「本座告訴你們，天機閣的人，不管是生死，還是未來，唯有本座自己能決定。」

「除此之外，若有人膽敢越雷池一步，休怪本座不留情面。」

陽玄湛身體顫動，既是感動，也是激動。

葉旭一席話，代表他得到了葉旭的認可，真正成為了天機閣的一份子。

陽玄湛心頭大石落地。

有老爺發話，自己的命，總算是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