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護和袁立爭分奪秒，快速商議完後，調王玉巒快馬加鞭的來到長綏，然後立即撥給他三萬人對燕川城發兵。

五千騎兵，兩萬五步兵，浩浩蕩蕩的往東挺進。

自從袁修親政後，帝國腹地出現這種規模的戰爭還是頭一回。

沿途的百姓都很慌張，不知道國家又遭受了什麼劫難，大部分都在猜測是朝廷給鎮海營派去的增援。畢竟在百姓們的慣性思維裡，軍隊往南走是打南周，東進則是除寇。

逸聞飛隊在長綏城的體系已經成熟，在王玉巒和典臣領軍離開長綏城的第二天，逸聞社便得到了消息。

趙澄即刻將元飛、嚴征和李岱召集到家裏來。

趙歡和廉忠義坐在主位，楊桃枝、趙演、何執等人都在，一個個神色肅穆。

尤其是趙歡，已經五十二歲的他顯得並不是很蒼老，但此時眸子裏卻充滿了滄桑。

這一次，他賭輸了。

朝廷居然真的向燕川城發兵。

他很疑惑，難道皇帝不顧他與長公主的感情了嗎？

還是說……皇帝已經被架空了？

他長長的嘆了口氣，清除腦子裏的這些疑惑，知道再想這些已經沒有意義，先定好下一步的計劃才是王道。

趙澄見人到齊了，趙歡沒先開口說話，便道：「小飛，你把王玉巒的行軍情況給廉先生詳細說一遍。」

「是。」

元飛雖已成為逸聞社的一把手許久，也帶出了兩批逸聞飛隊，但在趙澄面前依然極為恭謹。

他結合逸聞飛隊送過來的資料，用自己的邏輯整理出話術，條理清晰，重點和細節一字不漏的給廉忠義詳細說了一遍。

元飛說的過程中，廉忠義捋著須快速思索，等元飛說完後，便立即說道：「王玉巒倒是成長得很快，讓我刮目相看。依他的行軍方式，不足十日就能抵達燕川城，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李岱抱拳道：「不用十天，給我五天時間佈置防務，我便能將燕川城打造成鐵桶。尤其是西城門，要擋住王玉巒的三萬軍也不是沒可能！」

廉忠義說道：「有信心是好事，但王玉巒的打法不會那麼簡單。你把防務著重放在西城門，那東城門、北城門和南城門呢？」

李岱疑問道：「先生的意思是……王玉巒會圍城？」

廉忠義道：「燕川城太大，三萬人太少，合圍倒不至於，但王玉巒雖然從西邊而來，卻不一定會進攻西城門。別忘記了，王玉巒是在燕川城長大的，他對燕川城的熟悉程度並不弱於我們。」

李岱道：「那先生有何主意？」

「現在說主意還太早。」廉忠義看向趙澄，又看向趙歡，道：「現在要談的，是打不打的問題。」

眾人都在沉思，年紀最輕的趙湛沉不住氣，厲聲道：「先生，當然得打啊，不打難道等著王玉巒把我們抓走？」

廉忠義微微一笑，道：「小公子，你太不了解你父親了。」

「爹？」趙湛朝趙歡看去。

目光都落在自己臉上了，趙歡這才起身在屋子裏走了幾步，突然轉移話題道：「去把長公主請來吧。」

等待袁韻的時候，元飛和李岱對接著自己掌握的信息，便於李岱制定防務安排的計劃。

一會後，袁韻帶著阿桃和衡文昊進來。

「長公主！」李岱和嚴征對袁韻行禮。

袁韻對他們輕輕一笑，走到趙歡面前施了個禮，說道：「爹，我代表不了皇帝，也代表不了大靖朝廷，所以我沒辦法給您賠罪。但當我知道朝廷發兵的消息後，就馬上給皇帝寫了封信。」

趙歡道：「命令是中樞台發出來的，無論皇帝是否知情，這種時候，我估計你的信送不到皇帝手中。」

趙澄點點頭，認同父親的判斷，道：「除非是阿桃和衡文昊親自去送。」

趙歡道：「但時間上已經來不及了。」

袁韻看向李岱，問道：「燕川城有多少兵力？」仟韆仦哾

李岱道：「駐軍、守備軍和太守府加起來能湊到一萬。」

袁韻道：「這一萬人都能真心實意的跟著你對抗朝廷？」

李岱鄭重的說道：「能！在他們心裏，老師是最值得敬重的人！」

袁韻又道：「所以，你是要帶著這些人對抗朝廷？」

袁韻說了兩句對抗朝廷，說第一句的時候，李岱沒回過味來。聽到袁韻再問了一遍，李岱這才反應過來，頓時單膝跪下，道：「老師沒錯！」

袁韻道：「我知道爹沒錯，但我男人抗旨是事實，朝廷發兵並非沒有依據，你若是帶著這一萬人和王玉巒打起來，那你和這些人就成反賊了。到時候，你們就都回不了頭了。」

李岱全身顫抖著，知道這才是做抉擇的關鍵時刻，堅定地說道：「長公主可以治我的罪，但我不能不顧老師一家的安危！」

趙澄道：「師兄，阿韻並沒有責備你的意思，她和你說這些，其實是保護你。」

李岱道：「我知道長公主是給我一個選擇的機會，但我早已想好了，並且永不更改！」

袁韻轉過身，面朝趙歡道：「我是長禮的母親，我也早已是趙家的人，這種時候，我不能什麼都不做。李太守要佈防，要整頓軍務我管不著，但若是王玉巒兵臨城下，真要對燕川城發兵時，我會站出來。」

「我依然還是帝國的長公主。」

「要動我背後的東都，就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袁韻說此番話時極為平靜，但對場間所有人都造成一種振聾發聵的感覺。

尤其是李岱和嚴征等人，對袁韻發自真心的尊敬。

趙歡深深的看了袁韻一眼，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個夜晚，也想起了在燕川城外雪地裡的送別，這個奇女子小小的身體裡總是蘊含著巨大的能量，哪怕現在已身為人母，那份氣魄與擔當並沒有被弱化，在關鍵時刻，反而更加強大。

以前的她，是幫弟弟。

現在，要幫自己的男人，孩子。

「阿韻，這樣的想法不要再有了。」

趙歡走到門後，看著門外的天空，道：「我趙歡，我趙家男兒，沒有讓女人擋在前面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