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戎是這家店的修理工，結果乾活的時候那個女人站在他身後，他後退時不小心蹭到了，給女人的包上蹭上了指頭大小的一道機油。

女人舉著包:「我的包現在變成這樣了，你打算怎麼辦？」

謝戎抿唇神情緊繃。

女人聲音更高了:「說話……」

4s店的經理聞聲而來不住解釋:「對不起，對不起女士，他有些語言障礙，不是不理您。」

那女人一愣，然後語調更高了:「殘疾人啊，那現在怎麼辦？」

聽到女人口中的「殘疾人」，謝戎抿唇，然後拿出手機打了一行字給經理看。

經理看了眼，對女人說:「他說他可以賠，您看看賠多少合適？」

那女人毫不遲疑:「我七萬塊買的……看你也不像有錢的樣子，賠六萬好了。」

經理頓時一愣，謝戎也愣住了。

六萬？

那女人冷笑:「你們店裡也有責任，他要是賠不起，你們一起賠！」

那經理聽到後，面色微變，頓了頓然後說:「這名員工是剛來實習的，我們現在把他解僱了，女士您有什麼事可以和他私下協商解決……」

那女人一愣，然後氣笑了:「解僱了？」

她指著經理，又指著謝戎:「好好，既然這樣，那我就報警處理好了。」

說著，女人拿出手機作勢要撥出去。

謝戎猛地睜大眼，上前一步下意識想阻止，可剛一動，那女人就一包朝他頭上砸過來:「你幹嘛，滾開！」

謝戎被砸到頭上，下意識擋住臉，那女人掄起包又要打，就在這時，她的手腕被抓住。

看到盛暖，女人橫眉冷對:「你做什麼？」

盛暖鬆開她，回頭對上謝戎怔忪的神情，安撫道:「沒事，別擔心。」

她回頭對那個女人客氣道:「您好，不管怎樣，先別打人，我們可以先談賠償。」

她看了眼女人手裡的包:「如果我沒認錯的話，您的包是兩年前c家春款，距離現在已經兩年半了……您跟人要六萬是不是不太合適？」

那個女人沒想到遇到了懂行的，頓時一愣，然後又道:「兩年了怎麼樣，我就是最喜歡這個包，所以對我來說很重要。」

盛暖想了想:「那這樣吧，我找朋友問下，給您置換個全新的，您把這個包留下，怎麼樣？」

那女人一愣，正在猶豫，盛暖已經撥了電話出去。

到底已經混了兩年，也認識一些人，她問了一個喜歡收集包包的熟人:「對，c家哪款墨綠小羊皮，全新的你有嗎……好，能轉給我嗎，好的好的，謝謝。」

掛了電話，盛暖對女人說:「已經聯繫好了，請您放心，可以現場去專櫃鑒定。」

那個女人看了眼自己的包，咬唇，然後又說:「可我就想要我自己的包。」

盛暖不解:「那您想怎麼處理？」

那個女人咬牙:「算了算了，你們賠點錢算了，我去保養下。」

其實蹭上的那點機油擦掉不會有任何痕跡……這女人剛剛不過是想訛點錢。

盛暖也看出來了，頓了頓，淡聲道:「可以，賠你五千，或者舊包換新包，你選。」

那個女人最終選了五千塊……謝戎拿出手機，手機裡有二百三十一塊八。

他抿唇看著餘額，正不知該如何是好，就看到幫他說話的小姐已經拿出手機替他付了錢……謝戎怔怔抬起頭來。

「這是我的名片……」

盛暖遞了張名片過去，又看了眼謝戎工服上的名牌:「謝戎是吧，你外形條件不錯，我最近在招人，包吃住，待遇不錯，有興趣的話可以聯繫我。」

旁邊幾個修車工眼神曖昧低聲議論著，謝戎垂眸。

知道他不會說話……說他外形條件不錯，所以……能是什麼正當工作嗎？

謝戎兩手接過名片。

名片上有電話……他回頭要還錢的時候就能找到她。

至於工作……

謝戎抬頭看著眼前光鮮精緻的年輕女人，沖對方搖了搖頭，然後拿出手機打字:謝謝你，你的錢我會儘快還你的。

盛暖笑了笑:「不著急，你自己考慮。」

她知道，他會答應的……

盛暖離開後，謝戎也脫了工服，經理想說什麼，最終只是拿出幾百塊錢:「這是你這幾天的工資，抱歉，大家都不容易，沒辦法幫你。」

謝戎看了眼，接過錢沖對方點點頭，然後轉身離開。

他坐公交車半個多小時後回到自家所在的小區……老舊的小區外邊道路也凹凸不平，樓下牆壁上到處都是凌亂的塗鴉還有可疑的液體。

謝戎上到三樓，拿出鑰匙開門進去，接著就聽到主臥那邊傳來的詭異聲響。

他頓時神情一僵，隨即轉身又退了出去。

下樓坐在那個唯一的破破爛爛的花壇邊，謝戎沉默著，眼神有些空洞。

就在這時，一個醉醺醺哼著小曲的男人走近，上樓……

謝戎猛地驚醒，立刻起身追上去，還沒到家門口，就聽到男人暴怒叫罵打砸的聲音。

「臭婊子，我打死你個不要臉的臭婊子……」

下一瞬，一個男人光著膀子抱著衣服衝出來，撞開謝戎朝樓下衝去，屋子裡面則已經陷入一片混亂。

謝戎看到他母親披頭散髮衣衫不整，被他父親謝隆抓著頭髮踢打著，兩人互相撕扯咒罵。

「臭婊子，我打死你！」

「臭婊子也比你個廢物強……除了吃喝嫖賭打老婆孩子你還會做什麼，廢物，人渣！」

「臭婊子，老子打死你！」

眼見謝隆要抓著他母親蘇蘭的頭髮把她往牆上撞去，謝戎像是猛地驚醒過來，上前一把將謝隆推開然後把他母親護在懷裡。

看到是他，謝隆更憤怒了:「狗雜種，滾開！」

謝戎護著自己母親，一動也不動，謝隆啪得磕碎了酒瓶，握著手裡的半截酒瓶就用鋒利的尖端朝謝戎和蘇蘭刺去:「老子弄死你們……」

眼見鋒利的玻璃刺過來，謝戎眼底忽然湧出血色。

他猛地伸手一把握住謝隆的手，然後狠狠一腳踹出去。

謝隆砰的撞到牆上，還沒回過神，謝戎就撲上去拽著他的衣領把他的頭狠狠往牆上撞去……砰的一聲響，謝隆悶哼了聲，瞬間失去反抗的力氣。

蘇蘭驚叫了聲:「謝戎！」

她上前拚命抱住謝戎的腿，謝戎則是握著那半截酒瓶就要朝謝隆臉上刺過去。

蘇瀾聲嘶力竭驚恐尖叫:「謝戎……不要！」

謝戎猛地一僵，彷彿瞬間清醒過來。

謝隆被鮮血糊住了眼睛，拚力睜開眼，等看到謝戎滿眼赤紅的樣子和僵在那裡的動作，立刻掙紮起來。

「他瘋了……他又瘋了，他又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