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一聲乾嘔，屋內的人都看向了沈婉，沈婉放下手，咽了咽口水道：「不好意思，突然覺得有點兒噁心。」

噁心，劉氏瞪大了眼睛看著沈婉，心中暗想，這沈婉莫不是有了吧！不然，這好端端的有怎麼會噁心？

林晴雪暗暗咬緊了後槽牙，心道：「這個鄉下女人，早不噁心，晚不噁心，偏在我說話的時候噁心，她這是分明就是在隱射我說的話令人作嘔。」

若是沈婉聽見了林晴雪這些心裏話，定然會對她豎起大拇指，誇她：「你真棒，這都看能出來。」

宋恆深吸了幾口氣，盡量平息著自己的怒氣，看著宋子凌繼續問道：「你奶奶的首飾和銀子呢？」

「都、都……」宋子凌吞吞吐吐的不太敢說。

「都怎麼了?」宋恆猛的提高了音量，嚇得跪在地上的宋子凌便是一抖，忙閉著眼回道：「都輸了。」

今日一早他先是坐著馬車去了書院，見有福駕著馬車走了，便和小武從書院跑了出來，忙去如意樓還債。

他原本想著，奶奶的首飾和銀錢便夠他抵欠苟掌櫃的銀子，可是，苟掌櫃看了說，根本不夠。還說他欠的銀子，利滾利已經超過兩萬兩了，奶奶的首飾最多隻值兩千兩銀子。就兩千兩銀子，根本就是杯水車薪，遠遠不夠還他欠的銀子。

後來掌櫃的又給他支了個招，說將首飾折現給他，讓他堵幾把翻本兒，兩萬兩銀子便能贏回來了。他拿不定注意，小武也說讓他試試，還說這是唯一的辦法了。然後他便試了，沒想到的是，他不但沒能翻本兒，竟然將折現的銀子，和從奶奶哪兒偷來的五百兩銀子，全都給輸了出去。苟掌櫃還說，若是明日他還不上所有的銀子，後日，便要拿著他簽字畫押的借據上門來要。

宋恆氣得咬著牙齒咯咯作響，他都親自管教這臭小子了，這臭小子卻還是如此不成器。

「我宋恆英明一世，怎麼生出你這麼個混帳東西來了？」

沈婉瞪著宋恆，莫名的氣紅了臉，有一種她被罵了的感覺，因為，這宋子凌是這具身體生的。

林晴雪也一臉失望的道：「子凌，你實在是太過分了，你怎麼能偷你奶奶的首飾和銀錢去賭呢！」

這便是她想要的效果，很顯然，夫君已經對這個恨鐵不成鋼宋子凌失望透頂了，而後，夫君便會徹底厭棄，這個不爭氣的兒子。

劉氏雖然疼愛自己的孫子，但是此刻，也只是嘆息著搖頭，沒有幫他說半句話。

面對宋恆鋪天蓋地的怒火，宋子凌只能不停的說：「爹我錯了，再也不敢了。」

「將我的馬鞭拿來。」宋恆沖喬木喊道。

馬鞭？沈婉看向了宋恆，他這是打算抽宋子凌呢！他用馬鞭抽宋子凌，豈不是要將他抽得皮開肉綻。

「將軍……」喬木想勸一勸，這用馬鞭抽，可比打板子嚴重得多啊！

「休要多言，快去。」

「是！」喬木拱手領命，看了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宋子凌一眼，心道：「二少爺，你就自求多福吧！」

這回，二少爺不死，怕是都要脫層皮了。

「爹，我錯了，我真的錯……」宋子凌哭喊著認錯，臉上全是眼淚鼻涕，瞧著有些可憐，又有些噁心。

宋恆冷冷的盯這宋子凌不言語，那眼中的厲色與寒意，直盯得宋子凌噤了聲。

沈婉直覺的心口悶悶的，酸酸澀澀的，有些難受。

「你這個做爹的就不打算問問，他怎麼會去如意樓嗎？」她看著宋恆道。

宋恆看了沈婉一眼，正要開口，便聽見王嬤嬤道：「二少爺自然是想賭，才去的如意樓呀！」

「不是的，」宋子凌忙搖著頭道：「前幾日，就沈翎出走那日，我閑每日都是讀書和回家做功課太過憋悶，就想下學後到街上玩玩再回家。便想法子，支走了有福，和小武上了上街。路過如意樓，小武說裏頭熱鬧，定有好玩兒的東西，我想知道裏頭有什麼好玩的東西？就進去看了看。進去了後才曉得是個賭場，我瞧著有點兒意思，掌櫃的又我玩玩試試，我就……」

「你就泥足深陷，不可自拔了。」宋恆鐵青著臉接了話。

宋子凌揉了揉眼睛，他也不想的，他起初隻想著把銀子贏回來，可是沒想到，卻越輸越多，還欠了苟掌櫃不少銀子。

又是小武，沈婉抓住了宋子凌話裡的重點。

「這麼說來，就是那小武，慫恿你進的如意樓了？」她看著宋子凌問道。

宋子凌楞了一下，吸了吸鼻子，想了想道：「不是，是我自己想進去的。」

沈婉的眼角忍不住抽了抽，這孩子，怎麼就這麼蠢，這麼實誠呢！

雖然那小武沒有慫恿宋子凌進賭坊，但是，很明顯宋子凌一開始並不知道那是賭坊，是因為小武，說裏頭熱鬧，有好玩兒的東西，宋子凌才起了好奇心，邁進了賭坊。所以，他會進賭坊，也算是那小武引誘的。

林晴雪垂下眼瞼，擋住了眼中，一閃而過的笑意，蠢貨就是蠢貨啊！

說話的空檔，喬木已經拿著鞭子進屋，將鞭子送到了宋恆的手中。

宋恆拿著鞭子起身，垂眼看著地上的宋子凌道：「是你自己趴著，還是要讓我找人按住你。」

「嗚嗚嗚，爹，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你別打我。」宋子凌一邊哭著，一邊跪著往後退。

「二娘，奶奶救救我，我爹會打死我的。」宋子凌哭著向最疼愛他的兩個人求救。

林晴雪正色道：「子凌，這回二娘不能幫你了，二娘若幫你，那便是是非不分，哎……你太令二娘失望了。」她說著失望透頂的別過了臉。

劉氏到底是不忍心，張嘴便要求情。

「恆兒……」

「娘，」宋恆直接打斷了劉氏的話，冷聲道：「你無需多言。這個混帳東西，我今日一定是要教訓的。」

沈婉微微眯著眼睛，看著站在一旁的林晴雪。以往，不管宋子凌如何不對，她都會幫著求情，這回卻不求了。她是覺得，宋子凌這次犯下的錯，足夠毀了他了，她不需要在浪費演技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