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宅

范月蘭被小廝引進了正廳，坐定後，便有丫鬟上了茶水和點心。

點心是透明的馬蹄糕，范月蘭沒吃過，撚起一塊就送了嘴裏，完全忘了自己出門前上了個茅房，還沒有洗手。

以前她是上完茅房就要洗手的，但是那幾個月的風餐露宿，食不果腹，她早就把這個習慣給改了。

沈婉聽說范月蘭來了，便去了正廳，見范月蘭吃馬蹄糕吃得正起勁，隻淡淡地笑了笑。

客套地說了一句，「什麼風把表姑您給吹來了？」走到主位上坐下。

范月蘭將嘴裏的乾點咽下，覺得有些噎，端起茶水喝了兩大口，用手拍著胸口才將喉嚨裡的糕點咽下。

見沈婉含笑看著她，又意識到自己那樣吃東西，好像有些失儀，尷尬地笑了笑道：「縣主家的糕點太好吃了。」

「好吃表姑就多吃點。」沈婉隨口回道。

盤子裏就剩一塊點心了，范月蘭擺著手道：「不了，吃夠了。」

「我今日來，其實是有一件事想要告訴你。」范月蘭直入正題。

估摸著不是什麼好事，「請講。」沈婉道。

范月蘭一臉糾結地擰著眉道：「其實按理說，這些話我是不該告訴你的，但咱們都是一樣的人，我實在是不忍看著你被騙，跳入火坑。」

果然，沈婉揚了揚眉。

「一樣的人？」她露出不解之色，外頭看著范月蘭。

范月蘭道：「就都是夫家不要的人嘛！」

雖然她是和離的，但是這和離與被休棄，在范月蘭看來，並無不同。

「還是不一樣的。」沈婉笑著道。

范月蘭雙目圓瞪，「怎麼不一樣?」

「我是與夫家和離的，表姑是被夫家休棄的，自然是不一樣的。」

和離是不無錯無過，過不下去了才一別兩寬，各生歡喜的，休棄是犯了七出之條，才被夫家休了的，如何能一樣。

「……」范月蘭一噎，神色微微一僵，過了好一會兒這臉色才緩過來。「不說這個了。我是不人忍心看你被騙，往火坑裏跳才過來找你的。你可不能嫁進雲家呀！」

沈婉慢悠悠地端著茶杯吹了吹，上頭的浮沫，輕啜了一口，才放下茶盞問：「為什麼？」

「雲家與你結親，為的就是你身後這些家產。」范月蘭拍著手邊的高幾，「等你嫁入了雲家，他們就會把你的家產佔為己有，日後等你老了，死了，你那兒子就會被趕出雲家，什麼都落不到。」

「表姑怎麼知道的？」沈婉問道，神色如常。

「我自然是在她們一家人商議的時候，偷聽到的。」范月蘭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著謊，「而且洛川那小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現在看著對你好，但他也說了，等你進了門，就納個十房八房小妾伺候他。」

沈婉聽著想笑，雲家人是什麼為人？雲洛川是什麼為人？她都清楚得很，自然不會信范氏的話。

范氏這麼說，無疑是想從她兒破壞她與雲洛川的婚事，讓她不嫁入雲家，為的什麼嘛？稍微動腦子想想也就知道了。

「當真？」她佯裝不悅地皺起了眉。

「自然。」

「那雲家人可真的是太過分了，我這就過去問問。」說罷便憤然起身，一副要出府去雲家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