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皇太子》第246章 人血饅頭
夜,萬家燈火。山東城。
城東,柳葉坊,桃花巷。
葉洵,瀟湘,穆凌霜幾人走在這條破落而又寂寥的巷弄中。
周圍幾戶人家皆是泛出亮光,時而傳來幾聲犬吠,巷弄很乾凈,但周圍的民宅皆已是飽經風霜。
桃花巷最裡面。
葉洵一行人在一座六尺土牆外的宅子停了下來。
「太子爺,就是這裡了。」蘇瑾站在門前,提醒道。
葉洵微微點頭。
蘇瑾上前,敲了敲木門,輕喚道:「薛老丈在家嗎?」
「來了,來了.......」男娃娃薛毅那清脆悅耳的聲音,從院子中傳來。
「毅兒,注意分寸,不可無禮。」薛老丈的聲音緊隨而至。
薛毅笑著應聲,「知道了,爺爺。」
咯吱......
斑駁的木門打開。
薛毅的小腦袋從裡面探了出來,隨即將門打開,一本正經的揖禮道:「草民薛毅,見過太子殿下,太子妃,各位大人。」
「呵呵......」葉洵笑了笑,走上前去,摸了摸他的腦袋,「看你嚴肅的,本宮還是喜歡你叫我太子哥哥。」
薛毅一愣,隨後一板一眼道:「草民身份卑微,不敢僭越。」
他這小大人的一句話,引得眾人大笑。
薛毅則是不明所以的撓了撓頭。
葉洵幾人聽的出來,這一定是薛老丈千叮嚀萬囑咐的。
瀟湘在一旁看了好奇,不知道堂堂大夏太子爺,怎麼會到這城中偏巷的一家農戶中。
與此同時。
薛老丈步履蹣跚的走了出來,「草民見過太子殿下,見過太子妃,見過各位大人。」
葉洵上前將他扶起,「薛老丈,您不必如此客氣,走我們屋裡說。」
薛老丈家的宅子不大。
三間正房,一間夥房,還有要一個棚子,裡面滿是編織物。
薛老丈和薛毅祖孫兩人,平日裡便指著這些編織物過活。
院子雖然不大,但很乾凈,也很整潔,看的出來薛老丈是個勤快人。
進了屋子。
一股濃鬱的葯香撲面而來,外屋還排放著薛毅爹爹薛雲的靈位。
葉洵打探過了,薛雲貞武一年的兵,貞武三年調派至雁雲關任第三團,第一隊,第五夥,夥長。
大夏軍製,按正常來說,不算輜重後勤,每一萬人為一軍,一軍下轄四個團,每團下轄五個隊,每隊下轄五個夥,每夥下轄十個什,每什十丁。
當了八年的兵,為大夏戍衛邊疆五年,最後捐軀赴國難,馬革裹屍,成了邊疆枯骨。
而他遠在數千裡外的父親和兒子,竟過著這樣悲慘的生活。
天理何在?
公正何在?
葉洵為薛雲上了三炷香,告慰這位忠良的在天之靈。
裡屋。
薛老丈借來許多凳子,擺放在屋子內。
葉洵一眾人落座。
薛老丈至今望著葉洵的眼眸,還滿是感激。
若不是太子爺仗義出手,他們祖孫兩人的命運猶未可知。
葉洵望著薛老丈,問道:「薛老丈,薛雲為國捐軀,你家領了多少撫恤金?」
這是他今日前來的目的。
他要為大夏將士鳴不平,他要為大夏將士討一份無憂的保障。
大夏將士以血肉護衛江山社稷,保國泰民安。
葉洵決不允許他們的子孫後代,妻子父母過這樣的日子,受這樣的煎熬。
「唉......」薛老丈哀嘆一聲,緩緩道:「消息是貞觀十年傳來的,當時只有一張便條,一貫錢和......和一旦米,再無其他。」
薛老丈說著眼眸濕潤,不知是為自己兒子的命運感到悲傷,還是對朝廷的作為感到心寒。
一夥之長,八年戎馬,為國捐軀,到頭來隻值一罐錢和一旦米。
這樣的國家,如何能強盛?
葉洵轉頭看向穆凌霜,問道:「夫人,按軍製撫恤金應該發放多少?」
穆凌霜緩緩道:「依大夏律,陣亡將士屍首應運回原籍安葬,且不得有人挪用陣亡將士的財物,要原封不動歸還死者家屬,若是負責官吏有瀆職行為,仗責一百!若是夥長,應發放的賻贈為銀二十兩,絹兩匹,糧十石,減免家中徭役賦稅三年,另每歲補貼錢兩罐。」
「若是雲南,夥長為國盡忠,除朝廷發放的賻贈外,穆府會額外贈予家屬,銀兒十兩,絹二匹,糧二十石。」
聞言,葉洵微微一滯。
怪不得老丈人身為雲南王,府中卻如此拮據,原來都是用在這方面了。
怪不得雲南軍的戰力強,有此後顧無憂的保障,將士們在戰場上也敢拚命。
不過,最讓人意外的是三軍將士撫恤金。
竟有人連撫恤金都敢貪墨!
這還能稱之為人嗎?
還真是人走茶涼。
銀二十兩,絹兩匹,糧十石,減免家中徭役賦稅三年,令每歲補貼錢兩罐的撫恤金,竟變成了一貫錢和一石米。
這人血饅頭就真能咽的下去,吃的如此心安理得嗎?
薛老丈聽聞此話,並沒有太大的動容,這麼多年來,他經歷的不公實在太多了。
他之所以苟延殘喘的活著,為的就是將薛毅養大成人。
不過,他對葉洵非常感激,不但為他出頭,還拿著很多東西來看望他們祖孫兩人。
呼......
葉洵長出一口氣,沉吟道:「這幫貪贓枉法的王八蛋,本宮非要將他們全都宰了不可。」緊接著,他轉頭看向一旁,「蘇瑾。」
「卑職在。」蘇瑾應聲道。
葉洵道:「此事交由你負責,暗中摸查,不要打草驚蛇,本宮要摸最大的那條魚。」
蘇瑾揖禮道:「卑職領命。」
瀟湘在一旁靜靜看著,也明白了個大概。
葉洵是來查撫恤金貪墨的。
在來之前,她都打聽好了葉洵在山東所作所為。
不得不說,令她非常驚艷,尤其是那被傳的神乎其神的曲轅犁。
看來今後大夏要出一位聖主明君了。
葉洵摸了摸一旁男娃娃的腦袋,問道:「薛毅,你恨嗎?」
「我恨!」薛毅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了出來。
薛毅今年八歲,他們說的話,他全都聽的懂。
「毅兒,不可無禮!」薛老丈急忙呵斥道。
葉洵擺了擺手,沉吟道:「無妨,薛毅,那你想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