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好不容易見我一面，就不要滿臉愁容了吧！」方沐擠出笑容說道。

方沐艱難地笑著，為了緩和氣氛說道：「當年大哥你名為方陽，姐姐叫方月，如果不出意外，我的名字應該叫方星……」

「然而我出生的那年因為天降大旱，那時候爺爺還在世，為我取名為方沐，希望天降甘露，沐浴天地……然而奇跡沒有出現。」

「我的名字沒有求來雨，爺爺也在第二年死了……然後接連大旱……家裏日子一天不如一天……直到你為了救我們，求著要把自己賣掉……」

談及這些方家的往事，方沐淚如雨下。

「我那時候還很小，很小，不過我當時就想，我真的願意餓死，也不要哥哥走……」

「不要哥哥走……」

方沐談及年少的經歷，眼淚靜靜地流出。

「後來，哥哥和姐姐你們成為了修真者，一直也是我仰望的對象！」

「我沒有靈根，這讓我自卑了很久，但是我瘋狂學習武功，研讀兵法，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幫助哥哥姐姐……」

「在姐姐的幫助下，我建立的王朝，也成為了方家的驕傲，我真的很開心！真的很開心，我也看到了更多的風景。」

方沐雖然眼角帶淚，講起自己橫刀立馬開疆拓土的經歷的時候，眼中放著光芒，似乎又回到了年輕時候意氣風發的時刻。

方沐頓了頓，恢復了情緒，然後繼續緩緩說道。

「後來，哥哥還為了我，不惜與恐怖的赤窟魔尊為敵，再次救了我的性命，這讓我對於修真者有了更多的艷羨……」

「那時候，我真的希望自己能和哥哥姐姐一樣，叱吒風雲，禦劍青冥……咳咳……」方沐說著又不停咳嗽起來。

方陽本想用真元修復方沐的身體，才發現他如今身體幾乎沒有了太多生機，甚至對於真元力極為排斥。

方陽心頭一驚，他猜測估計這是壽元即將斷絕時候的徵兆，也就是所謂的天道規則下的生機衰竭。

方陽心中大亂，不過方沐卻依舊緩緩繼續訴說著自己的心路歷程。

「後來哥哥用逆天的方法，讓我有了一絲偽靈根，雖然靈根微弱，卻讓我欣喜若狂！謝謝哥哥，給了我一個奇跡！」

「我拚命修鍊，不僅成就練氣，還進階到了築基期，這是我以前從來沒有想像過！這一百年我過得非常開心，我也能禦使法寶，我也能禦劍乘風……」

談及這百年修真的經歷，方沐無比開心，即將枯死的心脈中似乎又誕生了無限生機。

「雖然我到了築基圓滿之後，無論如何努力也不能進步，但是畢竟也見識了修真的風景，我很滿足了！」方沐悵然笑道。

方沐寥寥幾語，講述著自己的人生。

他現在通透而明悟，卻又充滿感激與不舍。

那複雜的情緒，衝擊著眾人。

方月心中思緒萬千，即便她已經是元嬰巔峰修士，面對此情此景也是心緒難平。

方岩夫婦眼角帶著淚花。

而慕青青、慕紅雲也對自己的修真之路更為珍惜。

至於薛惜霜等三女，他們並不知道方陽曾經的經歷，不過他們在聽說方陽曾經為了糧食，求著把自己賣掉的時候，她們就已經泣不成聲了。

薛惜霜這才想起來，為什麼當初方陽在逃難中，還要以玉顏果救她這個因為寒毒而遭受折磨的小女孩。

謝雪儀才知道，為什麼方陽聽說他救父親的時候，會在萬象宗的宗門大比中讓出第一名，讓他能救父親。

白羽霓才明白，為什麼當初在秘境之中，自己因為誤會與方陽為敵，方陽能不計前嫌救她的原因。

方陽從來不聖母，只是自己淋過雨，因此想要為別人打傘。

世人喜殺伐果決，世人喜自私忘情，甚至不少人篤信親情是成道的心魔。

但是，信奉殺伐的終被殺伐，自私忘情的終究被拋棄，畏懼心魔的人，處處是心魔……

如果天道真的是這些人所想，那麼修仙成就永恆，和成為一顆在宇宙中永恆不毀的頑石又有何區別。

一時間，方陽的心中閃過了無窮多的想法。

「可惜，我的子女大多都沒有靈根，只能白髮人送黑髮人。」方沐嘆道。

此時，方沐似乎接受了自己的平凡，也接受了子女的平凡，雖然痛苦，卻很通透。

方沐沒有靈根，他的直系子女中也沒有靈根，基本上都在他之前就亡故了。

好在孫子一輩中有少量的修真者，他們修為不高，如今守護在陽國的供奉堂之中。

方沐沒有讓他們回來，怕徒增傷感。

他在最後時刻，隻想與自己父母和哥哥、姐姐話別。

「哥，我有時候就真的想問，命運能改嗎？」方沐有些悲涼地問方陽。

這聲叩問，讓方陽心神一震。他修鍊竊天秘法，就是為了竊天天機，甚至竊取天道，天命又怎麼不能改……

「我或許有辦法幫你逆天改命，不過，幾率太小，太小了……」方陽嘆息道。

方陽的父母似乎找到了希望，問道：「無論多小的幾率，是否可以試一試？」

「哥，我聽聞上古傳聞，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曾經有一人成就仙道，讓自己家的雞犬也成就仙位，如今你修為有成，又何懼天道？」妹妹方月的話，也鼓勵方陽試一試。

「我雖然有方法，但是我的方法要是弄不好，就有可能讓弟弟變成半人半妖的怪物……」方陽嘆道。

隨即方陽非常鄭重地問道：「即便如此，你也願意一試麽？」

思考再三後，方沐認真地說道：「哥，我曾經是凡人的時候，征戰沙場，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唯有欠你的，想報答你……我想有一天和你並肩，成為像二姐那樣的修士，能守護你，守護家人，為此，哥……我願意一試！」

「哪怕變成半人半妖，只要我能幫到你，我也願意！」方沐真誠道。

重情重義的方家人，讓慕青青、慕紅雲，以及薛惜霜三女非常感動。

慕青青兄妹不由得想起了他們天元王朝幾個兄弟爭名奪利的齷齪事情，心中的情緒更是難以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