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工沉默片刻，他捂著臉頰，不知所措。

大家都知道，這個礦工不過是一個剛剛開始工作的小年輕，他根本不知道這個世界究竟是怎麼樣。

只有那些幹了一段時間的工人才能懂，顧毅說的一切都是實話。

顧毅轉過頭來，繼續自己的演講。

「你們也看到了，這一切就是瓦棚的現狀。

我們所有人都生活在康斯坦丁一人編織的噩夢之中。

我們不過是牛馬、不過是磚頭、不過是柴火，他們拿走了屬於我們的勞動成果，卻隻給我們少的可憐的獎勵。

建設美好家園的從來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高級公民，而是我們付出了每一分辛苦勞動的底層公民。

發明了跨時代智能機械的功臣從來不是某一個投資人，而是付出了聰明智慧和勤勞汗水的每一個開發者、設計者以及流水線上的工人。

他們坐在高樓大廈裡享受，卻對工人嗤之以鼻。

他們心安理得地掠奪廣大人民的智慧，把所有功勞集於一人之身。

他們只是強調個人價值，卻從來不提及廣大群眾的奉獻。

他們坐在功勞簿上坐享其成，卻還可以罵我們是一群不知道奉獻的白眼狼，是一群偷懶躺平的蛀蟲。

他們就是一群小偷，一群強盜，一群蛀蟲！

這樣的人，憑什麼能被你們稱為神？被稱為領袖？

你們告訴我。

憑什麼……

憑什麼？

憑什麼！」

顧毅用力揮舞著拳頭，每一句話都像鐵鎚一樣砸在每一個工人的心頭，顧毅在他們心底埋下的種子似乎正在撬動他們封閉而愚昧的心靈。

二狗不自覺地感到渾身燥熱，他扭頭看向周圍的工人，那些人一個個眼圈泛紅，和顧毅一樣神情激動。

憤怒。

悲哀。

痛苦。

疑惑。

二狗在大家的臉上看到了各種各樣的表情，他在瓦棚生活了那麼多年，還從來沒有在低級公民的臉上看到這麼多複雜的表情。

大多數時候，低級公民的臉上只有一種表情——麻木。

「對呀，憑什麼？」

「憑什麼！」

「憑什麼！」

不知道是誰帶了頭，大夥兒憤怒的質問幾乎掀翻了食堂的屋頂。

食堂的廚師舉起手裡大杓，用力敲打桌台，發出憤怒「鐺鐺」的響聲。

礦工們用力拍打桌子，發出不甘的「咚咚」聲。

二狗緊張地捏緊了拳頭，他第一次感受到「烏合之眾」的力量，他在害怕——害怕即便強如自己也無法戰勝如此眾多的人民。

顧毅雙手往下一壓。

大家立刻閉上嘴巴，雙眼發亮地看著顧毅。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自由從來不是靠老爺們施捨來的，是靠我們努力爭取得來的。死了一個老爺，這個世界什麼也不會發生，但是如果我們所有工人全部罷工，這個世界就會徹底停擺。

所以……

誰才是主宰這個世界的主人？

是我們！

而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爺！

誰才是推動歷史發展的英雄？

是我們！

而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

誰才是掌握自己命運的勇士？

是我們！

而不是那些逆來順受的思想！

我們要做自己的英雄，自由與平等終將實現！」

「我們！我們！我們！」

大家有節奏的呼喊著，臉上只剩下一種表情。

堅定！

二狗再也忍不住了，他學著大夥兒的樣子，用力揮舞著手臂。

「我們！我們！我們！」

顧毅撿起桌上的玻璃杯，用力砸碎。

「不自由，毋寧死！」

劈裡啪啦！

工人們有樣學樣，一個個舉起手邊的杯子，一呼百應地砸碎。

「不自由，毋寧死！」

顧毅的激情演講給所有礦工留下的深刻印象，即使到了下工的時候，他們也不肯離開，而是在心中不停念叨著那六個字。

「不自由，毋寧死。」二狗笑著說道，「太厲害了，我都沒想到你居然有這種演講才能？你早就打好腹稿了吧？」

「當然。」

「你在剛剛沒有用什麼小手段嗎？」

「哦，你說用詭異力量嗎？這個我真的沒有，有時候這是水到渠成，我做的不過是一個順水推舟的事情。」

「我很期待明天會發生什麼大事了。」

「一會兒靠你了。」

「放心交給我。」

剛才，他和二狗拉了幾個文化程度最高的礦工開了小會，顧毅將所有計劃和任務安排了下去。工人們鬥志昂揚，他們知道只有顧毅和二狗才是幫助他們擺脫奴役的希望。

七點的時候，顧毅就提前地來到了警務站，今天的警務站人不少，他們都在會議室裡開會討論明天的安保計劃，只有站在門口的警員注意到了顧毅。

「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有些事情要辦。」

顧毅走進了警務站，惹得警務站裡辦公的警員一頭霧水。顧毅徑直走到會議廳裡，沉肩撞開了會議室的大門。

會議室裡的警員們紛紛放下手裡的紙筆，一臉詫異地看著顧毅。

「你進來做什麼？」

「這不是你這種低級公民該來的地方。」

「警務機器人，請他出去！」

噔噔噔——

顧毅的身邊傳來警務機器人的腳步聲。

一道水波紋突兀地出現在他身邊，二狗從水波紋裡伸出手來，將兩個警務機器人拉進了異次元。

「敵襲……」

「噓——不要激動。」

顧毅的雙眼變成黑色。

在場所有警員就像著了魔一樣，放下了手中的武器，他們直勾勾地看著顧毅，一動不動。

「幹得好。」二狗出現在顧毅身後，「接下來怎麼辦？」

「叫工人們過來吧，然後扒下這些警察的皮，讓他們扮成警察。你順便把這個警務站的所有機器人全都改造一遍，免得我們露餡。哦——順便把那幾個監控探頭也搞定了。」

「沒問題，小意思。」

二狗挑了挑眉，轉身去工作。

不一會兒，顧毅的工友們懷著忐忑的心情來到了警務站。

當他們看見平常不可一世的警察現在都乖巧得像一隻兔子時，全都不可思議地捂住了嘴巴。

「這……這是怎麼做到的？」

「顧先生，我們真的可以穿上他們的製服嗎？」

「兄弟們。」顧毅轉過臉來，「現在的時代變了，別再想著什麼低級公民、高級公民的事情了，你、我從今天開始，將是自己的主人。勇敢的拿起武器反抗吧，勝負就在明天。」

「是！」

「不自由，毋寧死！」

工人們終於克服心中的恐懼，按照原本的計劃，扒下了警員們的衣服。

明天守衛選舉現場的人，不再是那些「神明」的走狗，而是爭取自由的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