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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釵記》129兔死
前世的夏語澹是小富之家的孩子,今世的夏爾凝就那麼過了十四年,心智的成熟並不代表氣場的強大,還是皇太孫妃的氣場,夏語澹沒有這個,她對那個位置兩眼一抹黑。所以夏語澹搬進石榴園之後就是惡補,從尾到頭鍛造。侯府一舉一動都是規矩,皇家一舉一動已經成為了制度,衣食住行皆有成法,夏語澹以後的衣食住行要配合皇家的氣度,還有趙氏皇族九十幾年的大事件和至今的現狀,能說給皇太孫妃聽的,夏語澹也可以知道。總之,夏語澹在石榴園裏,學著怎麼從一個侯府庶女蛻變成皇太孫妃。

「夏姑娘。」婚禮未行,石榴園中的人都稱呼夏語澹為夏姑娘,站在夏語澹面前為夏語澹解說的,是宮正司正七品女官陳典正:「娘娘這樣的稱呼,在皇上身邊,只有皇后及妃位以上的妃嬪可以稱呼,也就是說,皇后,貴妃,惠妃,成妃,麗妃,順妃,肅妃,將來夏姑娘見了她們,可以稱呼一聲娘娘,其他只能是貴人。妃之下的九嬪,婕妤,美人,才人,寶林,禦女都是貴人。」

「貴人?東漢時,后宮的封號只有皇后和貴人。」夏語澹前世雜七雜八的東西知道太多。皇家的生活對外一直是隱秘,鄉裡的老人還說,皇上吃飯都是用金碗的,你要打探,弄不好就扣你一個窺視聖躬的帽子。夏家知道的也不會告訴夏語澹這個邊緣人。

陳典正笑道:「本朝沒有貴人這個封號,貴人只是一種尊敬。在皇太孫宮裏,只有皇太孫妃能稱呼為娘娘,所以將來殿下的宮中,只有姑娘可以稱為娘娘,其他按著封號稱呼,或是瞧著哪一個得寵,也可以用貴人抬舉她,娘娘是萬萬不能的,這是祖上定下的制度。側妃,如今外頭傳言的側妃人選,並不是封號,而是對皇家側室的一種尊稱。皇太孫的后宮從皇太子製,皇太孫妃之下四等封號,太孫嬪一人,太孫婕妤,太孫美人,太孫才人沒有定數。」

陳典正說到這裏,收了馮撲的委託,馮撲的話也就是皇太孫的意思,再加一句:「外面的側妃人選皆不足信,如今確定的只有皇太孫妃一人。」

「多些陳姑姑提點。」夏語澹靦腆的笑著點頭。皇太孫妃還沒有真正坐上呢,夏語澹不敢想那麼長遠。

陳典正說了半個時辰,解釋了皇上后宮中六位妃子的履歷,這六人是排位上的人,皇太孫妃早晚要正面和她們打交道。

也是正好說完了,夏文衍求見,夏語澹有請。

國禮在先,夏文衍坐在了夏語澹的下手,對著他的女兒止不住的笑意道:「我兒是有大福的人!」

在夏文衍面前,夏語澹還是要強調:「這是老國公的遺澤。」

現在的夏煙霞可不好過,誰都知道她是夏家栽培起來要送到太孫面前的人,前不久還因為日日照顧夏語澹這位姐姐而名聲大震,真真是笑話了,直面嘲笑她的都不少,然後,她就病了。大戶人家誰想躲在房間裡不見人,只能說自己病了。

喬費聚和虞氏做的這件事,生前從未對人提起。若是事成了,有腦子的人都會知道是他們的功勞;若是事不成,沒人知道夏語澹勾引?過皇太孫。事成事敗,後果都是他們一力承擔。這也算是對夏語澹的尊重。

「是了,是了,多虧了嶽父大人深謀遠慮。」夏文衍笑著點頭,卻不再多談喬費聚,人已經作古,這人的餘威還能遠播至此,真的是讓夏文衍等汗顏。夏文衍不會問夏語澹這中間的過程,他只要坐享其成就好,話說回來,喬費聚已經那麼死了,說明這話不可問,不可說,所以夏文衍停了下來,喝了幾口茶,以示懷念的把這段過去,再道:「家裏這幾天都在商量你成婚之事,我想著別的事情尚可置辦,有一件緊要的事情拖不得,得把你記在喬氏名下,這樣我兒就是嫡女了!」

「如何這件事情變得這般要緊了?」夏語澹還有閑心問。

因為谷家的人拍上門來了,話不能那麼說,夏文衍道:「這本是早晚的事,早日把你記在喬氏名下,也……也不算辜負嶽父大人的一番苦心。」夏文衍本意是想說,聖旨一出,很多人都在反對夏語澹當太孫妃,一是覺得夏家榮寵太過,二是夏語澹是庶女。谷家拍門上來了,再一次強調了夏語澹庶出的身份。到手的榮寵夏家不會放過,庶女是能改成嫡女的,也可以少去外頭一些爭議。

「太太會答應?那一年我回來,太太可是直接和我說過明白話,她不喜歡我這個庶女,警告我在家安分一些。」夏語澹無遮無攔的原話說。

夏文衍倒是有些難堪道:「為了家族的體面,太太已經認下此事了。」

「體面?」夏語澹嘲笑道:「因為谷家來找了我?我和夏家就不體面了?」

夏文衍還沒有明白夏語澹的意思,道:「凝兒不用在意此事,此事為父已經料理妥當了。」

「怎麼料理的?」夏語澹一問,不待夏文衍回答,就道:「這次給了谷家五百兩銀子,又許了谷長溥,給他找一份體面的差事,最好是能去白鶴洞書院當先生?」

谷長溥沒那麼天真,阮氏在夏家是當妾的,指望夏語澹叫他一聲舅舅?他上門來,只是想藉著這層關係要點實在好處。

沒道理侄女成為了皇太孫妃,他們還要過著揭不開鍋的日子。

夏文衍點頭,他還覺得他事情辦得不錯,他是很憨厚,明白谷長溥的意思,能拿錢解決的事情都不叫事,很痛快的答應了谷長溥的所有要求,夏家不差五百兩銀子。

夏語澹嘆了一口氣道:「從前有一位母親,生養了一個極懶的兒子。有一回母親有事要出門十天,做了一張大餅,套在兒子頭上,餅吃完了,她也回來了。結果十天之後,她兒子還是餓死了,因為他兒子隻低頭吃了嘴邊的一塊餅,套在脖子上的餅都懶得轉動一下,懶成這樣,也是該死了!」

夏語澹已經不是那個在夏家閉塞不知外事的夏六姑娘了,夏家人好心瞞著她沒用,她已經知道谷家人來過了。

『誰是我舅舅,我舅舅年下才升了九省檢點,哪裏又跑出一個舅舅來。』夏語澹知道,這會子她得向探丫頭學習:「誰是我舅舅,我舅舅們都在淇國公府守孝,哪裏又跑出一個舅舅來。」那一句『我隻認老爺太太兩個人,別人我一概不管。』在後來男人只能娶一個妻子而不能納小的時代,沒有了嫡庶,多少人指責了探丫頭不孝。其實探丫頭不孝了什麼,她的言行符合那個時代對孝道的要求就夠了,她和她生父主僕關係的分明,所以現在夏語澹也可以毫無負擔的捨棄谷家,那真不是舅家。

為了和谷家撇清關係,就要記在喬氏名下以作強調。喬氏是那麼想的吧。

時移世易,喬氏想要以皇太子妃的母親自居,可是她之前那麼厭惡夏語澹,她現在還在厭惡夏語澹,她不能低下頭來,放低姿態來當這個母親,所以她讓谷家來鬧,讓夏語澹羞愧,讓夏語澹認下她這位母親來遮羞。

夏文衍還是沒有明白夏語澹的意思,五百兩銀子至於皇太孫妃的體面真是小錢。

夏語澹的語氣冰冷:「谷家,谷長溥,一個三十好幾有手有腳的健康男子,若是懶到養不活老母妻兒,一家人活活餓死,也是他們該死!父親為什麼要給他們五百兩銀子,父親現在就去告谷長溥不孝之罪,先奪了他的秀才功名。還想教書育人,他休想禍害別人。」

谷老娘的腿摔斷了,是因為她做了饅頭拿到運河碼頭叫賣,回來的路上滑倒跌斷的。大夫交代過谷長溥,谷老娘的腿要好好休養,該補的要補上,不然骨頭沒有長好就要瘸腿了。結果,谷長溥還是讓她吃稀飯配鹹菜。

谷長溥沒有刻意虐待他娘,他也一直吃稀飯配鹹菜。自從幾年前他看中的白鶴洞書院的差事被同窗頂去了之後,他覺得自己的才華被埋沒,憤世嫉俗起來,心裏想著乾件大事讓人大跌眼鏡,又沒有本事做出那種事,就憋在家裏,舉家陪他食粥度日,等待哪日天下掉下餡餅。

可悲可嘆,他老母親也是心甘情願陪兒子過苦日子的,這個兒子,谷老娘是從小捧在手心,幾十年如一日,飯盛好了端到他手裏,那不是兒子,是她的祖宗,是她的信仰,若那一天谷長溥要吃她的肉,她也能割下一塊來,問兒子一句:夠不夠。

尋常小民就算了,谷長溥可有秀才的功名,秀才難道只是在文章上知道忠孝禮儀就夠了嗎?谷長溥不止是讓谷老娘做饅頭掙錢,陪著他一起吃鹹菜稀飯。谷長溥人前一副讀書人儒雅的模樣,人後性情暴躁,稍有不如意就擺臭臉打罵,有一回谷老娘做菜忘放了鹽,他拿著筷子就打了他母親的頭,打罵一句『蠢貨』。

不孝之罪,民不舉官不究,何況谷長溥和谷老娘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為母溺愛兒子如此,他們該過什麼日子就過什麼日子吧,若沒有了飯吃,就全家抱在一起餓死,別人也無需同情和救助。

夏文衍啞然,這一刻他忽然覺得夏語澹冰冷到可怕,氣弱的道:「他好歹……算是你舅舅。」

谷長溥這樣想當寄生蟲的人夏文衍見過很多,谷長溥只是想沾一沾皇太子妃的光,讓他一生衣食無憂,繼續過混吃等死的日子。夏家還排著隊等著沾皇太子妃的光呢,夏文衍有一種兔死狐悲的害怕。

夏語澹就是這個意思道:「父親這會子怎麼說是舅舅了?我十四年來從來不知道我有姓谷的舅舅,我成為了皇太孫妃,舅舅就冒了出來,這樣的舅舅不認也罷了。父親儘管去告。至於你們所顧念的,我的名聲,你們不用在意,我之前的名聲就不好,我能成為皇太孫妃不是因為我的名聲。我當夏六姑娘的時候,都不在意我的名聲,沒道理我成為了皇太子妃,還要被我的名聲束縛,縮手縮腳。」

「同樣的,我已經做了十四年庶女,誰不知道我是庶出的,就不需要掩耳盜鈴的記在嫡母名下,把自己當成嫡出的,我這一輩子,是庶出的命認了也罷了,請父親轉告太太,不需要她委屈,捏著鼻子認下我這個庶女。」

夏語澹說到這裏,反而舒展了眉眼道:「父親放心,我明白老國公的良苦用心,老國公知道太太不喜我,其實老國公還知道,我也不喜一個,不喜我的人,但老國公還是選了我,我記得我說過的話,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但願我將來不會辜負了老國公的苦心。可這和現在我記不記名沒有關係,老國公的苦心並不在此。」

夏語澹是受了喬費聚的恩果,但是她有自己報答的方式,都是皇太子妃了,她再也不會,皇太子妃也不能,被人踩在腳下。

喬氏想讓她低頭,辦不到!她就頂著庶女的身份入宮,她損失什麼,皇上和皇太孫已經承認了她,一些反對之聲,就由著他們去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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