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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釵記》136口徑
一具渾身是血的屍體由石榴園的內侍抬出,丟在了嘉熙院正堂屋前。

然後整個高恩侯府,從主到仆都沸騰了。大房的主子們出去了,二老爺在衙門,三老爺不知哪裏閑逛去了,留下不頂事的女眷,在屋裏團團轉而沒有主意。

私下口耳相傳,大家知道了石榴園裏多了一個皇太孫,人是皇太孫殺的。

多年來,趙翊歆一次也沒有駕臨過高恩侯府,他是高恩侯府的外孫子,又即將成為高恩侯府的女婿,其實大家是有過期待的,哪一天迎請皇太孫,敘敘原來的親戚情分,敘敘新建立的翁婿情分,只是從來沒有想過,人直接去了石榴院。

侯府這樣的家庭,未婚男女之間不是不可以見面,但也只能在長輩的看顧下見面,只有正式成親,男女才可以無所顧忌的獨處,怎麼皇太孫告訴也不告訴一聲,就往石榴院鑽?哦,大家忘了,他是皇太孫。這樣一來,香嵐為什麼又去了石榴院,為什麼被皇太孫殺了,怎麼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史氏和石氏合夥來向趙翊歆請安,或是請罪,腳也沒有邁到石榴院,被攔了回去。皇太孫丟了個死人到侯爺的門前,女婿丟了個死人到嶽父的門前,事情這麼嚴肅,在大房還沒有回來之前,大家都縮在了自己的屋子裏。

夏文衍一眾匆匆趕回嘉熙院,看見香嵐一劍穿胸的屍體。「怎麼回事?」夏文衍驚慌的問夏訣。香嵐是夏訣的丫鬟,喬氏,夏譯,夏爾彤三人都紛紛看著夏訣。至於段氏和趙氏,進嘉熙院之前,夏譯和夏謙讓她們把孩子帶回屋去,就是把她們排除在這件事之外了。

「我不知道!」夏訣真的不知道,不過臉色嚇得泛白。

夏謙算得上是夏家人裡臨危不懼的,至少他的臉色沒有太大的變化,抓著夏訣的手腕還能擠出一點自嘲的笑意:「弟弟,我的好弟弟,你的婦人之仁或許要害死了哥哥,不過哥哥不怪你,這沒你什麼事,哥哥總是會護著你的。」

夏語澹成為皇太孫妃那一日,夏謙就想除了香嵐,人一死,一死百了,可是夏訣軟綿,軟綿到不敢殺人,不忍看到別人被殺,勸阻了夏謙。在夏訣的心裏,香嵐這麼一個溫馴的人,給夏謙抱了不會反抗,事後沒有一句怨言的人,實在不需要殺了她平添麻煩。聽了香嵐說她懷孕之後,夏謙暫時遷就了夏訣的意見,若以前的高恩侯府門庭冷若無人關注,現在的高恩侯府烈火烹油無數雙眼睛盯著,夏訣的一個丫鬟驟然死亡,萬一查出她是帶著身孕死亡的,這筆混帳都得算在夏訣的頭上,夏訣的名聲大損。夏謙是愛護弟弟的,顧念著這一條,讓香嵐多活了幾日,教她稱病離府,而後伺機除了她。

「哥……」夏訣是軟弱的人,他掉下了眼淚,不知道說什麼。他一直都不知道該如何做,如何說。他要勸夏謙,勸不住只能把香嵐給她,他阻止了夏謙殺香嵐,現在累及了全家。

夏語澹說他是沒有錯的,他是小兒子,自幼疼愛,可是他習武從文,為人做事,都資質平庸,做不得他的主,也做不得別人的主。夏謙對夏語澹起了心思,他察覺了,勸了勸不住。一個是同父同母的哥哥,一個是同父異母的妹妹,兩個人在他心裏高下自顯,他只能用香嵐一時堵住夏謙的□□。至於香嵐,她一直在夏訣面前營造她和夏語澹自小主僕深情之誼。那要當忠僕的,都能為主子死了,夏訣所受的教導裡,奴婢只有服從,他準備把香嵐送給哥哥了。

「怎麼回事,給我說清楚!」喬氏也是一無所知,夏謙突然這麼說,有點擔心她的兩個兒子,語氣嚴肅。

夏謙還能帶著痞痞的口氣,對著香嵐的屍體踢了一腳道:「這不僅是個騷貨,還是一個瘋子。」

屋裏都是可以完全信任的人,夏謙把他和香嵐睡了一次,香嵐懷了他孩子的事情說了出來,「那會兒,我把弄她把弄得太痛快了,也不知有沒有叫錯名字。」

床第極樂之時,興奮至極之時,其實事後回想,記憶是模糊的,不確定是叫了香嵐還是爾凝。

夏文衍氣得吹鬍子瞪眼,罵道:「你個畜生,什麼時候起了那種心思,那是太孫妃。」

夏謙幹了香嵐的時候,夏語澹還不是太孫妃呢。

夏文衍憤怒下的邏輯很有意思,夏語澹是太孫妃,夏謙起了那種心思,就是畜生。而不是哥哥對妹妹起了那種心思,才是畜生。夏文衍會那麼憤怒,是在恐懼,若皇太孫知道了這件事情,以皇太孫之尊殺一個夏家的奴婢,就說得通了。

因為自己的肆意妄為和一時的遷就,釀成了現在的禍患,夏謙內疚的跪了下來道:「父親母親明鑒,兒子再不肖,也不是賀蘭敏之一流,提著全家的腦袋,妄圖強搶太孫妃!」

夏謙上有父母,下有妻兒,又愛惜性命,成為太孫妃的女人,再美艷無匹他也不敢染指。

夏爾彤跺腳道:「都怪外祖父,不然三哥也不會惹下這個麻煩……」

夏爾彤的意思是,若夏語澹不是太孫妃,禁養在家的一個庶女,又為之奈何呢。喬費聚智者千慮,確實在這一處失算了,他活著不會想到,夏謙會對自己的妹妹有意思。不過喬費聚是人,他能算人心,將心比心,他不懂畜生的心。

喬氏臉色微變,厲聲道:「爾彤你住嘴!」

外孫女怪死去的外祖父,夏爾彤的這句話已經大不孝了。喬氏現在還不允許,子女們不孝。

夏文衍和喬氏是齊聲喝止夏爾彤道:「你還不住口,若非老嶽父為我們籌謀,夏家如何有現在的風光!」

夏爾彤扁著嘴,到底沒有說出來『誰稀罕』這句話,她的婚事,喬氏從十歲就給她物色了,先是永嘉侯的兒子,再是金鄉伯的孫子,他們都拒絕了,這次肅莊郡王做了一次媒,是魯王的兒子,比比夏語澹是不服氣,不過皇太孫之下就是王爵,公侯伯都得往後靠,夏爾彤的婚事看漲都是因為家裏出了太孫妃。

「父親母親暫且寬心,即使香嵐在皇太孫面前說了什麼話,也是因為我始亂終棄之後,她的報復之心臆想出來的。夏爾凝,我可還沒在她面前表現出越軌的言行。死人的話,她怎麼說我怎麼應嗎?便是我應了,夏爾凝也不敢應呀。」夏謙挑著眉邪笑。

和庶妹玩玩很刺激讓人心癢癢,可那也是在玩火,要乾就得直接拉在床上玩,而不會在床下玩曖昧,給她周旋的時間。這也是夏語澹一點也沒有察覺的原因。

喬氏也有了底氣,道:「捉賊拿臟,捉姦拿雙,一沒人證,二沒物掙,我兒清白,豈是一介賤婢可以汙衊的。」

夏謙和喬氏的心思對上了,夏謙什麼都還沒有做,需要承擔什麼責任?夏謙之前只是想想,現在想想也沒有了,何罪之有?當然什麼都不承擔是不可能的,斷尾求生,玩弄了香嵐,把香嵐的肚子搞大了這件事還是要承認的,不過,香嵐是家生子,主子要她生她就生,主子要她死她就死,一具身子怎麼把玩,也不是大罪,那大宅門裏髒的臭的,兒子肖想了老子的姨娘,小叔子摸上了寡嫂的床,不要太多,當哥哥的玩到了弟弟的屋子裏還算小事。可是香嵐太把自己當棵蔥,仗著自己曾經是太孫妃的丫鬟要夏謙負責任,夏謙沒有答應,最後香嵐在求而不得的怨恨之下,臆想出了一條威脅和報復夏謙的理由。

如果今天香嵐是去石榴院裏告發夏謙覬覦夏語澹這件事,就得那麼說,總之心裏想想還沒有成事實的東西,打死也不能承認的。

夏謙不會承認,夏語澹在皇太孫面前忙著推脫都來不及,只要不是傻子,就不會承認,當妹妹的和哥哥有了一腿,或是當妹妹的被哥哥看上了,這種意念只要承認,皇太孫也得噁心夏語澹。

沒有證據,沒有承認,一個已經死了的,對主子懷了怨恨之心的賤婢隨意誣告,就要讓夏謙和太孫妃擔下亂倫的罪名,也太輕巧了。

夏家五個人估計的情形,統一好了口徑,整衣整冠,準備去向皇太孫請罪和分辯。

一個瘋子跑到了石榴園裏遭到了皇太孫的怒殺,是夏家沒有管教好奴婢的罪過,其他嘛,還是要辯一辯的。

香嵐之死怎麼也和夏爾彤沒有關係,夏文衍喬氏帶著些許羞愧之色,而不是大禍臨頭的頹喪之色,去了石榴院,夏家置身在虛位的高位二十幾年,風雨經歷過幾場,不會被一個奴婢的誣告打垮了精神氣。

馮撲領著兩個內侍在石榴院外等著,一個人給他抱著水壺,一個人給他打著扇,才進入秋季,今天的還是太陽好大。

「內臣馮撲,見過侯爺,見過侯夫人,見過幾位小爺。」馮撲一臉愉快的上前招呼,姿態比人家禦用監李永擺的還高。

內臣,只有替皇上皇子公主掌管內廷雜事的貼身隨從,才可以在外臣面前自稱內臣,內臣連侯爺都不敢怠慢,夏文衍還禮道:「煩勞馮公公進去通傳一聲,我等求見殿下。這裏面……敲敲打打是什麼聲音?」

站在門口,裏面敲敲打打的聲音聽得太清晰,夏文衍不得不問。

馮撲輕快的說道:「殿下說了,夏家的地太臟,髒得都洗不幹凈了,著人把地板撬了,重鋪一遍。裏面正在做工,也沒有侯爺等站的地方。」

夏文衍難堪不已,一時接不上話。喬氏自動掠過前半句話,似是關心道:「接旨匆忙,未預備好我家姑娘的下處,是我家的罪過,只是裏頭敲敲打打,殿下如何安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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