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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釵記》146逍遙
處不處的,夏語澹沒有那種情節。只是,別家被收用過的丫鬟可以發嫁,宮裏被收用過的宮女,只能一輩子待在宮裏,她們一輩子的生活名義上要夏語澹照管。既然做了趙翊歆的妻子,夏語澹是不得不管的。

在石榴院夏語澹面對累累得壓彎了樹枝的石榴問了自己幾十遍,可以嗎?不可以,沒有那個資格說不可以。夏語澹是不能要求趙翊歆一生隻得她一個女人。不把別的女人親手送到他身邊,是夏語澹目前給自己劃的底線。至於已經來的,將會來的,夏語澹正在說服自己好好待她們,以符合太孫妃的身份。最早跟了他的女人,更好好待她們,挑個趙翊歆最滿意的,名分要給的高一點,不是為了彰顯自己的賢惠,而是顯示皇太孫顧念舊情的仁愛之心。

畢竟皇上還要塑造這樣的形象,幾十年對李貴妃優待,趙翊歆也要給人以厚情的形象。

明明下了決心要面對了,前方卻不需要『面對』。

世間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是我暫時錯了!

夏語澹因為羞愧一時無法面對趙翊歆。

夏語澹的那句話想得對,各家的小爺,養得好發育的也早。只是她撞了大運,趙翊歆偏是那發育得晚的一個。趙翊歆捧著書看,眼珠子一動不動泄露了他的心不在焉。

他長大之後,是有人教導過他男女之事,所以女人的身體他見過,看過,想要隨時都可以要,只是他看過和見過的身體,和他夢裏夢到的……的身體不一樣。或許別人會有湊合的想法,可是趙翊歆的世界裏就沒有湊合二字,能有更好的,為什麼要湊合了用。

他只是不湊合,就處到了現在。

當此之時,夢見的人在身邊,趙翊歆很想知道夢裏和現實的區別,只是還沒有到二月二,不可以像夢裏一樣碰她。趙翊歆有想到了幾天前的一吻,那種軟香潤濕,只是嘴在動,心也砰砰的跳起來,不過趙翊歆喜歡那樣心跳的感覺,可是也不可以,在先生的書房,那樣不可以。

既然什麼都不能做,趙翊歆只能背著夏語澹看書了。

仇九州進來的時候,就看見他們各看各的書,看得入神,連他走進都沒注意。

午飯就擠在書房吃了,因為別的房間,孫伯在收拾了,把要帶回去的收掉,不能收掉的也整理乾淨,留給新的東家。

「聚散終有時。除了老家我還沒在一個地方待這麼多年。」仇九州感嘆,不過他今年六十有三,半生遊歷,經歷了太多的聚散,並不傷感。京城,京城裏的人和事並不值得他一生耗在這裏。裱畫店已經找了新的東家,只要錢夥計他們繼續勤勤懇懇的做事,新東家依然重用他們。手上的學生基本可以出師了,如趙翊歆夏語澹這樣,也不算在裏頭,那麼自己的離去,也不耽誤別人。

「我一日日老去,老並不可怕,只是老意味著我時間不多,總沒有你們年輕人活得長久。正好,希文也願意與我作伴,我這便走了,先回老家,住上一段時間,以後哪處山好,哪處水好,趁我還沒有老到不能動彈的時候,我應該多走走,你們不用掛懷。我走之後,這裱畫店你們不可再來。你們龍鳳之身,若入人群之中,只能潛形匿影,此處已經不適合你們再來了。」

太多的人好奇,趙翊歆為什麼娶高恩侯的庶女,大家都知道夏語澹師從仇九州,有心的人稍一留意,仇記裱畫店就特別扎眼了。

這也是仇九州抽身不能經營這家店的原因。

仇九州喝著小酒叮囑,一杯盡了,趙翊歆親自給他斟滿酒。想當趙翊歆長輩的人很多,而趙翊歆甘願以晚輩之心待之的沒有幾個,仇九州算一個。仇九州坦然受之,道:「這些年我收的學生,我最得意的學生,要算李二郎了。你們,你們還不是。子申志不在此我知道,你志不在此很好。爾凝,你的修為……世風如此,還沒有哪一個畫師以艷情俗畫而成名,何況你還是個女人,而專攻另一種畫風,你還沒有這個天賦,成為名家。」

夏語澹虛心受教,道:「先生我沒有多大出息,我本來隻想靠畫畫寫字餬口飯吃也就夠了。」

多少人在學畫,成為名家的概率是多少,夏語澹知道自己在這上頭幾斤幾兩,大半要跌在半道上。

仇九州狹促道:「那現在夠了嗎?」

「得一想二,我怕心大了。」夏語澹快語道。畫畫是生活的一部分,並不是生活的全部意義,夏語澹已經好久沒盡情畫畫了,在侯府不能畫,成為了太孫妃也不能畫。沒有哪一個畫師以艷情俗畫而成名,也沒聽說哪一個貴婦乾此行當的,這一塊的放棄並沒有到不能忍受的地步,趙翊歆能誘發人深藏在心裏的慾望,好的壞的統統在滋長,夏語澹怕靠近了他,控制不住自己。

趙翊歆抬頭,烏濃的睫毛一眨一眨。認識快一年了,趙翊歆也算一個沉默寡言的人,而且他沉默下來,夏語澹也不知道趙翊歆心裏在想什麼。或許不可捉摸也是他為君的性情。

仇九州也不說夏語澹以後的心,而是把話題轉到書房,有些書若有人要,也不全部千裡迢迢的運回老家了。

所以吃了飯,趙翊歆夏語澹和仇九州一起整理書房裏的書,夏語澹又要了一個箱子的話本和各種雜書。趙翊歆中途出去了一次,人有三急。

難得那麼一點時間,仇九州和夏語澹獨處,仇九州站起來,坐在裝書的木箱子上道:「我不是偏心他,喬公和如夫人的死我很遺憾,可這兒不是他的錯。」

「我知道,我沒有責怪他。」夏語澹低頭翻書道。

「你現在還不知道,他是一個多麼善心的孩子。可是善心太多與他並不好。善心,在百姓無害,在官吏無害,在人君……還未見一個國家是靠善心來統治的,善心太多,對他來說,於國於家於己,就未必無害了。所以,他要把那部分多出來的善心掰斷了,中間若傷了誰,他已經自傷了,別人的死,怪不到他的頭上。先生的深意,你明白嗎?」

仇九州殷殷對夏語澹述說。

夏語澹和仇九州對視,看見了仇九州眼裏對趙翊歆的疼愛,因為心疼他所以愛護他,無來由的,夏語澹也心疼了趙翊歆,可是她還是不明白,為什麼這般心疼他。

統治一個國家,需要強硬的手腕,必然該狠的時候就要狠,該殺的時候也要下殺招。

趙翊歆會成為掌握天下至尊權柄的鐵血人物!這樣的他,為什麼讓人心疼了呢?

仇九州言盡於此。

告別之後,趙翊歆和夏語澹離開,夏語澹走在趙翊歆身後。時下不興男女之間親密的牽著手,挽著手在大街山走路。年輕的,特別還未成婚的男女,多是一前一後,距離一步女子緊緊微低著頭跟隨男子的腳步。

深秋的晚風,可以用寒冷來形容了。趙翊歆道:「不如我們坐馬車回去吧。」

兩人不是回侯府,是回藤蘿衚衕。不行出棋盤街,再叫馬車去藤蘿衚衕。

「回去之後,你是不是馬上回去了?」夏語澹更加低下了頭。

不管將來人多了,心大了,他會成為一個傳統的君王,夏語澹此刻還是喜歡他,因為喜歡想和他多一些時間在一起,甚至留下一起過夜也行。可是現在是萬萬不允許,婚禮還沒舉行便同居的,所以夏語澹趕緊自己回答了:「天已經很晚了,白晝又短,送了我回去你就回去吧。」

送到藤蘿衚衕這點時間,要在一起的。

趙翊歆忽然停下,轉身道:「其實你可以接著畫畫,畫你喜歡的畫,然後畫完之後拿出去賣錢。」

夏語澹也停下來露出驚訝的表情,她已經準備好放棄原來的畫風了,以後畫畫花鳥魚蟲,做個修身養性的貴婦。現在聽到了趙翊歆親口說『畫你喜歡的畫』,以後他溜達出宮,是兩個人一起溜達出宮嗎?

趙翊歆轉身緩緩的走,道:「你說別人把羨慕說成寂寞。其實你將來的日子,也不是人人羨慕。有些女子,她們生來就是天之驕女,她們生活中擁有了太多,她們逍遙於九天,也就不會生出羨慕,富貴榮華打動不了她們,甚至情感也不能動搖她們。但其實,你將來也可以過逍遙的日子,我和你,還是沈子申夏語澹。」

夏語澹追上他,一把牽住他的手,笑問道:「沈大郎,沈娘子?」

趙翊歆握著夏語澹的手,大拇指撫過她柔嫩的掌心,道:「為什麼不可以。你最近真是被陳掌事那幫人教傻了。她們的話有時候聽一聽,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就夠了,石榴院裏一株樹掛了這麼多石榴,你怎麼不命她們摘去一些,隻圖好看,石榴長太多,不摘去幾個,一個石榴也長不好。你今天吃的石榴還是外面拿進來的,因為石榴院的石榴太酸。言必稱聖人,賢必稱孔孟,當然綱常倫理要這些來維護,只是依著這些做了,大家都可以當聖人了。有那麼多聖人嗎?所以你將來該怎麼做,也不用聽她們,甚至無需聽我的,你原來怎麼樣我知道,你原來就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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